第32章

周海权的脸就黑了下来,肖遥忍住笑,咳了一声,说:“大狗是挺吓人的……”

“没有,”周海权说,“我就是单纯地不喜欢狗。”

肖遥没说话,心里却觉得自己挖到了一个大八卦!

周海权这样威武高大的大家长似的男人,竟然也会怕狗么?

想一想觉得好搞笑!

周海权见他眉梢藏不住的笑,便咳了一声,冷着脸说:“我是有缘故的。”

肖遥见他不再遮掩,便问:“什么缘故?”

周海权觉得非常别扭,半天才说:“我小时候跟着父母去乡下玩,被两条狗咬过。”

说起来真是丢人,但这件事真的给周海权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导致他一听狗叫,腿就有些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可以玩赛车,玩极限运动,却唯独怕狗,就连平时走路,有些小泰迪扑上来抱他的腿,他都心惊胆战。没办法,幼年阴影,特别难根除。他当时才五六岁,被两个站起来比他还高的大黄狗围着咬,身上的衣服都咬破了,腿上至今还留着一道疤。

他严禁王姨等知道内情的人把这件事说出去,对外标榜自己讨厌狗的原因,就是莫名讨厌有毛的动物。家里的人除了周彤,其他弟弟妹妹也都不知道他讨厌狗的真相。如果知道了,只怕他威严大哥的形象要崩塌。

“其实狗如果驯好了,不咬人的。”肖遥说。

周海权就说:“以后你和老二搬出去了,随便养。”

……

肖遥心想,那倒也是。等他以后自由了,搬出去了,随便养。

他喜欢狗,而且喜欢大狗,觉得出去遛狗的时候,一个大男人牵着个小泰迪多别扭,还是大狗好,威风凛凛!他们家陈哈哈,将来肯定雄健潇洒!

“肖遥,肖遥,”外头忽然有人喊他,肖遥扭头一看,是王姨,很兴奋地喊道:“你快过来看哪,电视上在播那场晚会,我还看到你了呢!”

王姨把周海荣也喊下来了,他们家的电视都有自动录播功能,王姨调回去,还挺兴奋:“我刚才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突然就看到在播这个,还想着会不会看到肖遥,结果刚闪过那个念头,就看到肖遥演出的画面啦,那个好看呀……”

她说着就把视频倒了回去,开始看刚才播放过的画面。这并不是“青春之歌”的晚会,而是一个曲艺访谈类节目,其中有几分钟时间介绍了“青春之歌”当晚演出的几个曲艺节目,肖遥的镜头出现的加起来不到半分钟,不过也够看清楚的了。周海荣说:“我得发个朋友圈,让我朋友都看看。”

“哎,这不是大哥么?”周海东突然说。

“是大哥是大哥。”周思语兴奋地喊。

也不知道这节目的制作方是知道肖遥和他们周家有关系故意切换还是偶然碰巧,等肖遥演唱的镜头过后,画面居然切到了观众席上,赫然出现了周海权,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看。

肖遥见他看的这么认真,愣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他在舞台上的表现,应该大大地改变了他在周海权心中的印象。

怪不得他觉得周海权都肯主动跟他说话了。

这可不是好兆头,周海权,请你一定要坚持住你和我相看两厌的人设!

“完整版要什么时候播出啊?”周彤还真被勾起了兴趣,“我要等着看晚会播出。”

“这周末晚上好像南城电视台会播。”肖遥说。

“晚上我生日宴,你们都谁去?大哥肯定不去,你们呢?”

周海东说:“你怎么知道大哥不去?”

周海荣立即扭头看向周海权:“大哥,我求你千万不要去,我那些哥们都怕你,你在,我们玩不开。”

“你还要怎么玩?”周海权问。

周海荣笑嘻嘻地说:“当然是我们年轻人的玩法,你个老古董,去了也会觉得没意思。”

他说着就去问周彤他们,周彤说:“我不去,我要倒时差,我强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周思语年纪小,肯定是不能去的,周海东也不去,他不喜欢跟他哥哥姐姐的任何朋友一起玩,放不开,而且他最近在忙着倒腾古玩生意,马上就要赚到钱了。

周海权还记着他做生意的事,小弟的第一笔生意,他不想插手,但也关心问了一句。周海东打包票:“马上就赚钱了,等我赚了钱,一人送你们一件礼物!”

阔少做生意,为的不是赚钱,而是享受赚钱和花钱的快感。

周海权说:“赚不赚钱不要紧,有问题直接跟我说。”

周海东点点头:“我知道。”

肖遥在旁边一边吃西瓜一边想,当初给周海东几十万的是周海荣,可他冷眼看,周海东最敬重也最依赖的人,还是长兄周海权。周海荣能给钱,周海权能给的,是保障。

性格决定功能,能做周家人的弟弟妹妹,真是再幸福没有了。

不过周家最让人羡慕的,还是周思语,虽然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但几个哥哥姐姐,简直全把她捧在手心里,简直就是个小公主,最重要的是这小公主知书达理很可爱,人生赢家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肖遥哥哥,你给我二哥准备了什么惊喜啊?”

肖遥说:“这个要保密,明天让你二哥告诉你。”

肖遥准备的惊喜,是求婚。

向周海荣求婚。

这个桥段看你怎么看,如果你是周肖派,那这个桥段就是浪漫,腼腆小受勇敢追爱,主动求婚值得鼓掌;如果你是周苏派,那这个桥段就充满了心机婊的味道,炮灰受以爱之名行逼婚之实,简直不能更心机。

就像这段三角恋,你站在不同角度,爱和恨的人就截然相反。

肖遥是等不及了,所以借着给周海荣过生日,准备了个求婚仪式,在周海荣最开心兴奋的夜晚,求婚成功率基本百分之百,订了婚,定心丸基本就算吃了半颗了,何况那么多人会见证。

但炮灰受就是炮灰受,运气永远都是最差的,婚没求成,男人反倒被别人睡了,你说多倒霉!

肖遥等了那么久的生日宴,终于是要来了。

为了出席这场生日宴,并“在旧日姐妹面前炫耀”,他可谓是费尽苦心,左手戴上了周海荣刚给他买的黄花梨手串,右手戴上了周海荣给他的最值钱的手表,喷了最迷人的香水,做了三四道面膜,订做的衣服穿上,往镜子前头一站,小白花瞬间变得艳丽贵气。

接下来是一场硬仗,极考验演技,他觉得他可能需要事先多买点眼药水,以后“梨花一枝春带雨”就是他的基本常态了,林妹妹人设走起来。

这次生日宴,参加的人数有一百多个,有些是肖遥请来的人,更多的则是周海荣的朋友。俊男美女一大堆,进去便是声色犬马,灯色迷人眼,酒香醉人心。肖遥和周海荣一起出场,是众人眼中的焦点,也是原作肖遥“人生最荣耀时刻”,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班里稍微熟一些的同学也都来了,苏林也是其中之一。因为这次包场是苏林帮的忙,他还特地去打了招呼。不过他和苏林只能算普通同学,关系并不算好,他真正要招呼的,是他一些“旧日姐妹”。

比如陈小凡啦,何明明啦,这些以前都和肖遥一起合租过,关系很好。何明明一见他就冷嘲热讽说:“哎呀,这位贵太太是谁呀,飞上枝头变凤凰,我都不敢认啦。”

肖遥自穿过来以后,便和这些朋友生疏了,除非剧情需要,他一般很少跟他们联系,因为这些姐妹们聚在一起,那叫一个骚,他很不适应。嘴贱也是骚的一种,基佬越骚,嘴越贱,不过也是好姐妹在一起的说话方式,你骂我碧池,我说你小贱人,他受不了肖遥这些姐妹的相处方式。

于是他腆着脸皮搂着何明明的肩膀:“姐啊,别生我的气了,等会送你一套化妆品,海荣给我买的,可贵呢。”

何明明瞪了他一眼:“你敢把你这副骚样子给周海荣看么?”

肖遥笑嘻嘻地放开他,扭了扭屁股:“我在他面前浪着呢。”

陈小凡说:“我们以为你飞上枝头,不管我们这群穷逼啦。”

肖遥立即敬酒:“好姐妹,一辈子!”

从他们这群人里头出来,他汗都流了一身了。

天哪天哪,这些小妖精戏怎么这么多!

不过他自己的戏也不算少,从姐妹群里出来,到了周海荣那一趴,立即就变了一副模样,那叫一个沉静水秀,腼腆地跟在周海荣身边,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肖遥堪称清纯派极品,但凡能做攻的,没有不会多看两眼的,看他的眼神各种暧昧打量,至于那些只做受的,也会多看他两眼,眼睛里便是嫉妒,羡慕,这边笑眯眯地和他寒暄之后,后面就一起吐槽他装模作样:“装纯跟谁看呀,也就周老二那个瞎子看得上他。”

“就是,以前我跟他一块参加过聚会,他那会可疯着呢。”

“人家遇到金主,上岸从良啦。”

“从良?不知道一日为娼终生为妓的道理么!看他能装多久!”

“你们怎么知道周少不知道他本来面目是什么样?说不定周少就爱骚的呢,你们忘了他原来那些前男友啦,个个都是小妖精?!”

“那倒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现场嘈杂,又都是玩的开的人,说起话来并不十分顾忌,多少让肖遥听到一些。不得不说,他觉得这些小妖精虽然是嫉妒言行,但还真一语中的!

想到这里,他就在人群里去找苏林。现场请了乐队过来,彩光闪烁,迷离而暧昧,到处都是酒色欲望。他就在舞池的正中央,看到了苏林。

一群人在那蹦迪,苏林在里头依旧是最显眼的一个,美是真美,疯是真疯,他舞跳的特别好,热力十足,引得一群男人为他疯狂,拱动着身体要靠近他。

扭的能出火,真是个妖孽。

他在晃动的光影里看到了不远处的周海荣,和他的两个朋友站在一块,正抿着酒,看苏林在场子里热舞。

那些小妖精们说的很对。周海荣一直爱吃的是红烧肉,色泽鲜美诱人,吃的多了,偶尔尝到一口樱桃冻,觉得清甜可口,不过人的口味是很难变的,樱桃冻多吃几次,就会发现自己最爱的其实还是吃了很多年的红烧肉。但你也不能说他骗人,因为他吃樱桃冻的时候也是真心觉得美味可口。

肖遥觉得这个故事告诉大家一个普遍真理,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像他后来歇斯底里,骂周海荣“狗改不了吃屎”。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又想到那个场景,周海荣痛心又厌烦地说,“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这样的人!”肖遥红着眼吼道,“真对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真面目败露之后,相爱之人渐行渐远,周海荣从始至终爱的,都是费尽心机伪装成盛世白莲的肖遥,所以当肖遥暴露他本来面目的时候,他吃惊且厌恶,而肖遥,为了钱去钓男人,自己却陷在了爱情里面。

大概一开始就注定悲剧结尾,而肖遥性格太极端,所以分的很难看。

“你不是最爱干净的么,他是个烂货,被多人捅烂了!”他声嘶力竭地控诉苏林,用最恶毒的话来形容他,却将周海荣推的更远。

“你不是我认识的肖遥了。”周海荣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肖遥想到这些,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灯光太晃眼,他感觉有些眩晕。

《豪门男媳》里,他是一不小心喝醉了酒,求婚计划也泡了汤,周海荣见他醉了,提前让人把他送回了家。

周海荣也没有错,他的生日宴,请了那么多朋友,没有一走了之的道理。何况他往年过生日,哪次不是玩通宵。

只是这一次他后来也喝醉了,稀里糊涂和苏林睡到了一张床上,走的是偶像剧里的套路,醉后一夜爱上你。

可能环境太嘈杂,他感觉很烦躁,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提线木偶,很讨厌这种感觉。

全都他妈的跟他没什么关系,周海荣也好,周家也好,哪怕是这些人,这个世界,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都不在乎,他要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成为他想成为的肖遥。

“你怎么了,喝多了?”

周海荣关心地问他。

他微微眯着眼,看着红色光影里的周海荣,点点头说:“我可能喝醉了,我要回家。”

周海荣便安排小塘去送他回去,送他出门。外头的风有些热,但安静了很多,他上了车,歪在座椅上,眯着眼睛看周海荣。

“周海荣。”他叫道。

周海荣探进头来,说:“怎么了?”

“接下来……但是没关系,我们都会幸福的。”

周海荣以为他在说醉话,笑着说:“我打电话给王姨了,她会照顾你的,我晚点回去。”

他关上车门,跟肖遥挥手。肖遥却没有看到,他已经醉了,醉在自己的幻想里。周海荣于他而言,如今不过是一个局外人。

小塘很快就把他送回了家,扶着他进了门。王姨赶紧出来说:“怎么了这是,喝多了?”

“今天高兴,他就多喝了两杯。”小塘笑着说,“有点醉了,一直说胡话呢。”

王姨便领着他上楼,把肖遥放到卧室便出去了。因为肖遥一路上都哼哼唧唧,惊动了隔壁的周海权,他穿着睡衣出来,问王姨:“怎么了?”

“肖遥喝多了,你看着他点,我去给他打点热水擦把脸,我看他自己是动不了了。”

王姨说着便去打热水了,周海权进了肖遥房间,见肖遥躺在卧室的沙发上,见他来了,还睁开眼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喝这么多。”周海权闻见浓重的酒味,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喝醉酒的人。

肖遥却哭了,流着眼泪,靠在沙发上,好像很累。

“怎么了这是?”

周海权想他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我想回家,回我自己家,我想我妈了。”

他大概是真的醉了,心里的伤感藏不住。他不想做肖遥,他要做陈遇。

周海权听了没有说话,只揪了一段纸巾递给他,可是肖遥只哭,也不接,他就僵硬地给他擦了一下。眼泪是温热的,但沾染到手指头的时候却感觉特别烫。

周海权被这眼泪烫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他二弟,不懂得如何安慰人。但这眼泪,他还是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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