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谢妄回想起了很多他重生前的细节。

例如，他放了狠话要去夜店整晚不归，却又莫名其妙地留下。

例如，他那时明明不喜欢林见鹿的冷淡，却又一次次地向林见鹿靠近。

又例如，在最初被迫结婚的那个晚上，他满心不悦，想在露台上抽个烟，再发一整晚的呆。

结果一转头，他就看见了光脚踩在地上的林见鹿。

林见鹿背对着他，从行李箱里把自己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却找不到能储物的地方，只能抱着一摞书默默地看他。

谢妄这才想起来，林见鹿是初次来他这个房子，连拖鞋都不知道要从哪里找。

眼看着林见鹿就要搬不动，谢妄几步冲上去，接住了。

omega雪白的脚踝，被地毯磨出了点红痕，微微红了一片，他想换掉婚服，却好像又找不到能更衣的地方，也不想问谢妄哪个房间能用。

omega坐在原地，一颗颗解开扣子。

谢妄又气又无奈，捞着人的腰摔在床上。

他对林见鹿的第二次终身标记，就始于此。

现在想想，林见鹿的每个动作，好像都能精准踩中他的某个点。

绝非偶然，是有人在耍心机。

谢妄沿着时间线想了想，只有最初那几个片段能看出端倪。

他重生前的那段时间，他根本想不起来林见鹿干了什么，只记得他自己无能狂怒了。

很好。

他老婆把他当怪刷，刷升级了。

重生让他回到了林见鹿的新手村。

不过——

林见鹿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林见鹿喜欢他吗？

发现了这点之后，谢妄对林见鹿的关注次数超级加倍。

林见鹿调完古筝的琴弦，试了音，抬头才发现谢妄没走。

谢妄还站在门口，表情复杂地盯着他，脑袋上好像有几绺怨气。

“学长，有事？”林见鹿寒声问。

我没事。

你可能有事。

谢妄心说。

“呦呦，等你一起上台。”谢妄说，“我调了演出顺序，你先我后。”

林见鹿仍旧是那副不感兴趣且相当勉强的模样：“哦。”

这场线上音乐节是全网直播的，林见鹿和谢妄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嘉宾的名单里。

@三色堇：林见鹿！呜呜呜呜冷圈狂喜，《寻音》刚放预告的时候我就喜欢他，实力唱作歌手，人也很好看。

@郁金香：没那么冷，他刚签星洛那会儿就有很多粉了，而且林见鹿那首电视剧片尾曲《须臾》算是小火了，最近谁不会唱啊。

@大王莲：有个问题，我确实很想看谢妄没错，但彦行传媒能别强行把演员塞到音乐节上吗？诗朗诵？我没瞎吧哈哈哈哈。

@彦行传媒官方：……

@绣球花：他俩竟然一前一后的演出顺序，这俩不是关系不行闹得很僵吗？《寻音》的最新一期，据说林见鹿换导师了。

“林见鹿，谢妄老师。”工作人员来敲门了，“快到你们的了，可以开始准备了。”

林见鹿：“谢谢。”

谢妄还在瞧他。

跟拍戏时素雅清淡的妆造不同，林见鹿这身看起来有些明艳。

化妆师着重加深了他的眼妆，原本的清冷感被削弱了，清澈的杏眼看人时，更像是有羽毛，在人心上轻轻地刮挠着。

他俩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谢妄跟在林见鹿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工作人员小跑着离开，这段走廊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妄觉得，按照他最新总结出来的规律，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步数。

果然，快走出走廊的时候，林见鹿的右手拨了下领口，还特地朝着他的方向。

谢妄右手的拳头紧了又松。

很好。

他老婆根本就不是清冷o。

他老婆也不像冰块。

是奶酪，起码有八百个心眼子。

林草莓可能只有10%的精力在学习和写歌，剩下的90%拿来琢磨怎么让他无能狂怒。

“学长怎么不走了？”林见鹿问，“时间很赶，我们尽快。”

看见我脖子上的腺体了吗？你真的不想来一口吗？

你是不是不行？

谢妄：“来了，刚才在想事情。”

今后我就要扬了你这青铜选手的新手村。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虚伪地寒暄了两句，在舞台前分开。

他俩不走一个方向上台。

网络音乐节的现场，是没有几个观众的。

林见鹿上台的时候，观众席上只有匆忙跑过的工作人员和一个坐着的……谢妄。

见他的目光扫过去，谢妄冲着他摇摇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好傻。

林见鹿转过目光。

又忍不住往回看了下。

好像还没有人，为了这么一件小事，给他说加油。

在舞台上他没空撩谢妄，音乐前奏一起来，他清澈微冷的声音就跟着一起出现了。

歌是他最近大火的，给电视剧写的片尾曲。

谢妄跟提词器坐在同一排。

他这才想起来，林见鹿那种看剧本台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根本不需要在唱歌时看提词器。

所以之前《寻音》录制节目的时候，林见鹿就是在看他。

林见鹿好像真的喜欢他。

谢妄一个人在台下听完了这首歌。

重生前，林见鹿那么多次演唱会，他愣是没有抽出时间去听。

林见鹿对着他现场唯一的观众，唱完了这首歌。

彦行传媒的这场网络音乐节是没有安排主持人的，前一个选手演唱结束，需要给后一个报幕。

林见鹿望向不远处提词器上出现的报幕语句。

林见鹿：“……”

谁写的。

好缺德。

“下面请我……最爱的……朋友谢妄。”他面无表情地念，“给大家呈现他的表演。”

林见鹿气呼呼地下台了，压根没听某演员上去整活。

后台休息室里，林见鹿拿到了手机，扫了眼音乐学院班级群的消息。

有个编曲作业，最近需要提交了。

刚好他过来彦行传媒公司这边时带上了自己的电脑，趁着活动还没有结束，他在电脑上把作业改了改。

“林老师。”工作人员来敲了一下门，“刚刚的那首歌，有录音棚的完整版本吗，我们后续宣传的时候想用。”

“有，你等我一下。”林见鹿说。

谢妄下了台，跟其他参加演出的人打了圈招呼，回了林见鹿所在的休息室。

他家omega正在给工作人员拷歌。

他挨着林见鹿坐下来，往电脑屏幕上瞄了一眼。

林见鹿从《音乐创作原理》、《音域的常识》、《音乐学院发展史》等多个文件里，挑出个只有编号的文件名，发给了工作人员。

“你们有很多课吗？”谢妄问。

林见鹿：“有……的。”

谢妄若有所思。

那还是挺忙的。

不过没学傻，还有时间把他当猴耍。

林见鹿不紧不慢地传了歌，交了作业，才发现谢妄今天挨他挨得挺近。

“回剧组？”他问。

大概是觉得温度低了，他抓起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按了几下。

谢妄：“不着急，等下有个演出后的采访，要走一下流程。”

于是林见鹿又不说话了，在电脑上敲着什么，噼里啪啦地，房间里只剩键盘声。

谢妄也不急。

他今天就要按兵不动，静静地等着林见鹿先作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妄拿了手机，慢条斯理地打了个游戏。

林见鹿交完作业就开始和卫澜聊天了。

[澜]：看了直播，你好棒，弹幕多到爆炸，好多表白的。

[澜]：谢妄竟然就排在你后面，追着你过来的？

[呦呦]：我觉得我快要得手了。

[澜]：提前恭喜林同学闯过新手村，让一个alpha对你死心塌地，即将获得奖励“猛A的临时标记”。

[呦呦]：推眼镜.jpg

谢妄的游戏打得稀烂。

二十分钟过去了，林见鹿怎么还不来钓他？

林见鹿和卫澜，有那么多学术问题非得这个时候讨论吗？

这二十分钟里，除了说冷，按了个空调遥控器调整温度外，林见鹿没有任何让人多想的行为。

甚至，还跟他保持着国际标准上的AO安全距离。

急，在线等。

谢妄感觉自己可能又焦躁了。

他全身发热，手心滚烫，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变成一颗柚子炸弹。

他期待着心里隐约出现的那个结果。

可林见鹿这么好看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他？

林见鹿脱掉了外套，继续打字聊天。

三十五分钟后，林见鹿转头问他：“好像有点热，学长不打算把外套脱掉吗？”

谢妄：“……”

不对。

他抬头一眼看见了空调上的温度，30度。

林见鹿到底是什么鹿，怎么能蔫坏成这样。

他刚进房间的时候，林见鹿就在算计他了。

“好像是有点。”谢妄抬手掀了外套，手臂肌肉线条结实流畅，他坐姿散漫，alpha的自大和骄傲尽显。

他家omega微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点点满意，又低头打字去了。

谢妄愣了好久。

他懂了。

林见鹿放的小鱼钩，他咬到了，林见鹿就会很高兴。

如果他咬偏了，林见鹿就会生气。

就像是上次在酒店，林见鹿摔门而去。

原来是这样！

他好像是在读一本书，一开始觉得难以下咽不愿去碰，后来苦思冥想不得真理，最后发现是他书拿倒了。

所以，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林见鹿其实是希望他能靠近？

他老婆原来这么喜欢他！

林见鹿喜欢他！——

大妄重生前的高段位林见鹿：我在这里轻轻放一个小鱼钩。

大妄重生后的低段位林见鹿：看见这个超大号鱼钩了吗，我现在就要用它砸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