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月蚀（四）血肿。

安吉洛想起两天前发生的事——

那晚,他为号换过『药』后，依照惯例为号解除了右手束缚带。

他心不在焉地任由号摆弄他的手，他顺应号的要求,用指尖轻轻搔弄其颌与咽喉,知觉地用肢体语言肯定、赞许着号的忠诚奉献……安吉洛不清楚号脑袋里的那些鬼主意,他只是将种行为视为种“抚触”治疗。

据他观察,温和的皮肤接触有效缓解了号的躁狂情绪,或许是种尚未被发现的治疗手段——狂犬病的治愈案例极其稀少,且大多缺乏真凭实据，最近的例痊愈案例是某位四处招摇撞骗的灵媒师自称用降灵方式驱逐了位狂犬病患者体内的邪祟……狂犬病相当难治，整个医学界都在黑暗中磕磕绊绊地『摸』索,谁不敢口咬定某种治疗手段是“绝对有效”或“绝对效”的。

安吉洛胡思『乱』想着，去留意号赤『裸』『裸』地索要回应的眼神……

而就在某个瞬间，号松开了他的手腕。

那只青筋微凸的右手循着安吉洛小臂向上捋去，揪住他衬衫领口雪浪般的褶裥，猛地向扯。

“啊……”安吉洛惊呼，他重心失衡，双手撑在号耳侧,上身前倾,虚悬着,讶然道,“你干么？”

两人离得颇近，以致于安吉洛能看清号面部的所有细节,号的眼神忠诚而痴『迷』,左眼黑密睫『毛』交织如网，隐然有星墨绿，池藻般浮『荡』于幽黑瞳仁中。安吉洛微怔,他直以为号的眼睛是纯黑『色』，就在时，号稍微支起受缚的上身，在安吉洛蜜桃般粉白的左腮上温柔地tian了记。

他tian得很轻，很小心，与其说是『骚』扰，不如说是种形式特殊的示爱。

面颊传的湿凉惊得安吉洛弹，他想躲，可号正死死揪住他的衣领。

“松、松手，号……你在干么？！”安吉洛狠掰号手指，可它们强悍得犹如五根铁水浇铸成的枷锁。

“？”号皱眉，眸光从痴『迷』渐转阴郁，他『舔』了『舔』唇，又咂了咂嘴，困『惑』且不悦地咂『摸』安吉洛嫌恶的反应。

他难以理解……

根不能理解。

号英俊的左脸缓缓胀红了，像个被玩弄了感情的笨小子。

安吉洛单手掰不号的手指，只得收回撑在枕头上的另只手，腰腹紧绷，勉强维持着上半身的平衡。可平衡只持续了秒不到，安吉洛就被号单手拽得踉跄，趴倒在号鼓胀结实的胸口。

紧接着，他的嘴唇被号贪婪地衔住了。

“唔——”安吉洛倏地熟透了。

号犹如饿兽般大肆“吞咽”他的唇舌……

仿佛安吉洛是块香甜滑顺的果冻。

……

“……唔，号……唔……”安吉洛慌了神，会儿试图用手撑枕头强行支起身体，会儿又试图掰开号揪住他衣领的手，可惜不仅全做不成，反倒因手忙脚『乱』显得愈发可爱。

号左眼微眯，行为更加放肆，安吉洛若是某挣扎得格外厉害，他便从喉间溢出犬科物威胁的“呜隆”作为警告。

安吉洛的面颊与后颈已从浅淡转为滚烫的玫瑰『色』。

骨骼已被su麻蚀空，脆弱得禁不起次角力。

安吉洛羞愤欲绝，奈何体力不支，只得狠狠咬了号口。

铁锈味弥漫，咸腥粘稠，号却受到血刺激，眼白赤红，不知道疼似的，疯得愈发不讲章法……

……

直到安吉洛彻底放弃抵抗，场征伐才终于宣告结束。

安吉洛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呕……”

号的舌头破了，安吉洛不慎咽几大口粘稠的血『液』，口腔里尽是血腥味。身为医生安吉洛常与那些“血腥的事物”打交道，他知道正常的血是么样子，可号的血『液』格外腥咸刺鼻，使他反胃，相比，号的吻倒是显得那么令人不适。

号眼神阴沉暴戾，直勾勾地瞪着不断干呕的安吉洛，右臂肌肉紧绷着，似乎随时准备逮住安吉洛再遍，强迫安吉洛接纳、习惯……他的眼神仿佛在宣布他缺少正常人应有的廉耻心与道德感，他是头野兽。

安吉洛察觉到点，他机警地不肯再靠近束缚床半步。呕了会儿后，他直起身，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扭头就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克希马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修士合力捆好了号的右手。

……

安吉洛足足整天出现在11号病房中。

号瞬间回到了最疯狂的时期，他拼命闹腾，龇牙咧嘴地威胁每个企图靠近他的人，并且拒绝让克希马处理他舌头上的咬伤。克希马担心他因伤口感染而死，率领修士团摁住他，向他注『射』镇静剂，招他们前试过，安全范围内的剂量对号效，或许狂犬病患者高度亢奋的神经能抵御部分镇静效果，于是次克希马大胆地使用了能『药』翻头狂暴公牛的剂量……可那仍旧效。

“吼……呜噜……”号简直快把那张束缚床挣碎了。

有那么瞬间，克希马怀疑号完全有能力把束缚带撕成碎片，再把束缚床撅成两截，他所以不么干只是因为他不想太惹人怀疑，或者他在装可怜么的……当然，个荒诞的念头很快就被他甩出脑海了。

为了让号配合治疗，克希马不得不把龟缩在医疗棚里的安吉洛逮回，让他为号缝合舌头上的伤口。

安吉洛不情不愿的，耷拉着脑袋，努力撇住天然上翘的嘴角以示不悦，他还亲吻过女孩子呢……他两天简直快疯了，面颊总是红阵白阵的。

“张嘴。”安吉洛郁郁道，“张大点。”

号缓缓张开嘴。

他的舌头血肿严重，像枚塞在口腔里的椭圆形红球，胖胀得几乎不能打弯。

安吉洛给他注『射』了针麻醉剂，犹豫片刻，小嘟囔道：“我很抱歉……我想让你伤成样。”顿了顿，又道：“你应该向我道歉。”

号用乌沉的左眼直直看着他。

估『摸』着麻醉已开始发挥作用，安吉洛着手解决问题，他用棉花擦拭号舌面深处的血沫与汹涌的唾『液』，防止它们淌过，他嘀嘀咕咕地教育号说那天不该做出那种野蛮礼的举，他正说着，手腕上的感觉忽然变得不对起……

安吉洛睁大眼睛。

号艰难地挑血肿的、胀得发亮的舌尖，陶醉地、痴『迷』地用它轻舐他汗津津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