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认错的,真没见过认错骨的。
小白骨一动不敢动,任由秦爹爹抱着。
秦咏生得光风霁月,乍看像个高冷男神,然而一开口,形象全无,听他哽咽道:“是爹爹不好,爹爹太没用了,害你受尽委屈,吃不饱穿不暖,这么小就想着补贴家用,爹爹知道你写了字是拿去换钱的,爹爹知道你帮那群混小子写功课……”
白小谷本来想解释下,见秦爹爹哭得这么肝肠寸断,倒是不忍开口了。
秦爹爹暖暖的,灵魂是漂亮的橙黄『色』,像雪夜里的篝火。
真奇怪,为么千月幻境里有秦爹爹的灵魂?
白小谷并不知道九寂满门被屠,是好奇明明是个幻境为么有真实的灵魂。
幻境,不应该都是假的嘛?
秦咏在伤心欲绝:“好孩子,你告诉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么邪肆了,是不是被蛊『惑』签下诅咒了,是不是……”越想秦咏越焦心,末了他道,“你告诉爹爹,那邪肆在哪儿,如果他非的皮肉,吃爹爹的好了,爹爹不怕!”
虽然秦爹爹说的很多白小谷都不懂,可他骨头酸酸的,眼眶烫烫的,胸腔里热热的。
秦爹爹是个好爹爹。
和九大寂一样好!
小白骨试着开口:“我……”
秦咏泪眼涟涟:“嗯?”
白小谷伸出指骨,给他擦擦眼泪。
秦咏更伤心了:“我可怜的儿啊!”
门外。
怕吵到小骷髅睡觉,特意去院子里晨读的秦九寂看到了抱在一的一爹一骨。
秦九寂:“…………”
白小谷的向刚好看到他,他连忙招呼:“九寂!”
秦咏:“?”
秦九寂放下书,唤了声:“爹……”
秦咏回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宝贝儿子。
外头晨曦刚,薄雾绕在小少年身后,那挺拔的小身板,那俊秀的小脸蛋,那嫩得能掐出水却一脸严肃的小模样……
秦咏:“!”是他儿子!
那边是儿子,那他抱着的小骷髅是谁?
秦咏低头,看到嫩得像『奶』豆腐一样的小白骨冲他眨了眨眼。
秦咏:“你、你、你……”
白小谷声音多甜有多甜:“秦爹爹!”
好勇的一个秦爹爹,眼白一翻,晕了。
白小谷:“………………………………”
一大早,秦家这个小小偏院,可谓兵荒马『乱』。
秦咏意外撞见小白骨,瞒是不可能再瞒了,小白骨自为丑晕了秦爹爹,缩在墙角围着被子,连一截小指骨都不肯『露』出来。
秦九寂能去找来娘亲。
许氏虽是女子,生得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但在胆量这面比丈夫强了不下百倍。
况且她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儿子被一小骷髅帮助,而且小骷髅生得很可爱……
是的,秦九寂板着小脸,和娘亲强调了不下三遍:“他很可爱。”
许氏一边想着一副骷髅怎么可能可爱?一边又不舍得打击儿子,能给自己壮胆:“他既帮了九儿,那定是很可爱的。”
等许氏来到厢房,看到缩在床头的一小坨,松了口气:可不可爱不知道,看不到是真的。
许氏虽然没看到小白骨,但却先向他问了好。
白小谷不敢『露』脸,小声道:“娘亲好。”
许氏:“……”声音是真的很可爱!
昏过去的秦咏悠悠转醒,一眼看到妻儿,又有了天大的勇气:“邪肆休伤害他们!”
许氏柔柔道:“哪有邪肆?”
秦咏一步挪到妻子身边,离着床榻远远的,那叫一个『色』厉内荏:“小邪肆你有么冲着我来,我……”
小白骨躲在衣服里委屈道:“我叫白小谷。”
秦咏:“…………”这小邪肆的声音,有亿可爱。
许氏拉了下相公衣袖,说道:“哪有么邪肆,他是九儿的救命恩。”不算夸大,小白骨治好了儿子的一身旧伤。
秦咏听得一愣。
秦九寂上前,又把前的话说了一遍。
秦咏身为‘一家主’,很有想法:“是不是邪肆的把戏?”
许氏:“用那般贵重的伤『药』耍把戏?”那样有能耐的邪肆,他们一家扛不住。
秦咏是不放心……
秦九寂走到床边,温声对小骷髅说:“别怕,爹爹和娘亲不是坏。”
白小谷小声道:“是我生得太吓了。”
秦九寂道:“父亲不是被你吓到了,他误为你是邪肆,而且他才不抱过你?”
白小谷好了。
许氏壮着胆子上前:“小谷?你是九儿的朋友,我们不伤害你的。”她儿时曾见过一个小精怪,明白这间有很多这种单纯可爱的小家伙,那传说的招摇山老祖不正是位男狐狸。
白小谷喜欢许氏的声音,他想看看她。
娘亲……
做香糯糯酱猪蹄的娘亲……
黑『色』兜帽动了动,一截羊脂玉似的小指骨『露』出来,紧接着是一双蓝灿灿的抖啊抖的眼睛,然后……
许氏:“!”
白小谷赶紧拉好兜帽。
许氏知道是自己的惊讶吓到了他了,忙道:“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你生得太好看了。”
白小谷眨眨眼。
许氏平生最喜玉石,虽说如今日子过得苦,早就没了那珍藏,可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了是喜欢。
白小谷『露』出个小脑袋看向许氏。
许氏倒吸口气:“你长得太好看了。”天底下最珍贵的玉石不及他一分莹润透亮!
白小谷哪被这般夸过,顿时心花怒放,道:“您很好看。”
许氏笑得眉眼弯弯,看向丈夫道:“这孩子真乖。”
秦咏的警惕心不降反生: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这个一家主的地位,恐怕又往后挪上一挪了!
许氏温柔,秦咏温暖,有九寂在一旁,小白骨很快就不躲着了。
他看到了许氏的灵魂,像秦爹爹一样,都是暖暖的橙黄『色』,是最干净最温和的颜『色』,是他喜欢的灵魂。
不过三言两语,一家接纳了小骷髅。
且不提他帮了秦九寂,便是个『迷』路的小精怪,他们不看着不管。
精怪寿命可能比凡长一,但很多都不谙事。
精怪和邪肆是不一样的。
白小谷上了饭桌,一顿早饭馋得他蓝眼睛直晃悠——那火瞳一儿是米饭形状,一儿是酱猪蹄形状,一儿晃悠出一把小勺子。
秦咏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把勺子。
白小谷一把握住,眼巴巴看他。
已经知道小骷髅不能吃饭的秦咏自己拿勺子,舀了一口羹汤,喝下肚,凤眼眯,十分享受:“入口香甜,舌尖生津,美味软糯,真好吃!”
白小谷:“???”
秦咏笑得见牙不见眼:“快看小谷的眼睛抖成泪包包了。”可爱死啦。
秦九寂和许氏:“…………”
白小谷:“……………………”
果然是九大寂的爹爹,都爱欺负骨!
一家开开心心用(看)完早膳,许氏见小白骨的衣服很不合身,道:“我给你做身衣服吧?”
白小谷眼睛亮:“可做白『色』的吗?”
许氏忍住没『摸』他小脑门,道:“好,白『色』的。”
白小谷:“谢谢娘亲!”
许氏面上维持着端庄淑德,心里无限循环:好乖好可爱好乖好可爱!
*
皇安城,徐府。
自昨晚,徐府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
徐家虽说不是秦家那般百年族,却是当今皇后的母族,他们的声望可谓如日天,在皇安城里向来横行霸道,前欺负秦九寂的锦衣男孩正是徐家的嫡长孙,千娇万宠的大少爷,名唤徐元德。
徐元德比秦九寂大了两岁,却样样不如这个庶生子。
从秦九寂进国子监那天,他便日日被夫子训斥!
徐元德哪咽的下这口气,仗着秦九寂无撑腰,找机欺凌他。初有分寸,知道轻重,后来发现秦家长辈不闻不问,他更加无所顾忌,稍有不顺气就找秦九寂麻烦。
谁成想昨天竟被秦九寂揍了一拳,被一个邪肆给吓破胆。
『尿』洒大街这种事,让徐元德气得在家哇哇大叫。
他的祖母娘亲本就拿他当心肝疼,哪见得了他受这般委屈?连哄带劝,可算把给稳住。
徐元德缓过劲来,不肯放过秦九寂,他道:“娘亲,秦家有邪肆!”
徐夫虽惯着他,却知情重:“此话不可『乱』讲。”秦家毕竟是百年大族。
徐元德气道:“儿子亲眼所见,能诳您不成?那秦九寂与邪肆勾结,意图不轨,我们如果将他抓个现行,岂不立了大功!”
这话说的,徐夫有心动。
徐元德身下床道:“我去找祖母!”
徐夫按住他:“你当真看到邪肆了?”
徐元德恨恨道:“若不是那邪肆,我怎……怎那般颜面尽失!”
他昏死在大街上,『尿』了一身,又被那么多看见,一想,徐元德便恨不得把那邪肆和秦九寂一千刀万剐!
徐夫想着近日听到的消息:十二仙山将有仙下山挑选弟子,他们德儿若能踏上仙途,那未来岂不一片光明?他们都能跟着延年益寿!
这日子她便愁着如何送儿子入仙山,眼下倒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二十年前,王家小子正是为抓了一个邪肆而被仙看,从而入了仙山。
她家德儿……
徐元德闹着:“娘你不管我就放我走,我去找祖母!”
徐夫瞪他一眼:“娘不管你谁管你?若秦家真有邪肆,那肯定不能放任他们行恶,是邪肆多有妖术,我们得请位天师降服……”
徐元德一听大仇有的报,立马来劲:“娘您去求一下父亲,让他拜托李天师来帮我们斩妖除魔!”
徐夫思索着:“李天师那边好说,是你确定自己看到了邪肆?”
徐元德咬牙切齿道:“千真万确,那邪肆就是一具白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