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托这个人间疆域并不大的福, 封烨游了小半天,就赶到了通道所在的海域。

这里并不是建木一事所发生的那处人间, 但这里也同样是人间。

三千世界各有不同,有人类居住的并不少,而这些地方都算是人间。人间也大多互不相通,因为要维护世界秩序的稳定,让两个同样规格的世界相连很容易出乱子。

人本来就是喜欢争斗的种族, 还尤其喜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因为国别种族都要你死我活的争一争,两个世界的人类,这隔阂可比国别什么的大多了, 一但相连, 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人间几乎是不互通的。

但是, 每一个人间, 乃至三千世界的每一个世界,都有着与天界连通的通道,这是为了方便天道管理这些世界, 也方便神祇们在必要时下界完成自己被天道赋予的使命。

这些通道并不相同, 不同中却也有些相同,那就是都分布在生灵止步,人类难以踏足的地方。毕竟天界也不是菜市场, 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

比如此方世界的通道入口就在海底两万里深的海沟里, 这样的深度,不要说人类了,很多鱼类都无法靠近。

当然,不包括郝沉这条鱼,也不包括纵横四海的龙。

封烨游到了通道附近,便开始下潜,修长的龙身在水面一掠而过,他很快来到了水深处。

阳光无法穿透深海,越往下游,光线便越是黯淡。

慢慢的,视野中再无半点光亮,但封烨仍然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游动,昏暗的视线渐渐的又亮了起来,他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海面,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游动的方向,他本来是在向下游,现在却在向上游。

封烨的方向没变,但是世界变了。

龙角刺破水面,他带着郝沉重新浮上来时,感受到的是与下界全然不同的浓郁的灵气,他们已经来到了天界。

而本来行色匆匆的封烨在来到天界后,却突然停了下来。天界那么大,没头苍蝇一样的找很不现实,他在搜寻方阳和曹子睿两人的方向。

靠的还是他给方阳刻的那枚竹片,这枚竹片可以告知他方阳的方位。但这种感知力也是有限的,它无法穿透世界的阻隔,只有同处一方世界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

并且,这种感知会随着距离而衰减,离的近的时候封烨不光可以知道方□□体的位置,他甚至还可以透过这枚竹片观察方阳周边的环境,而离的远的时候,封烨就只能感知到个大概的方向了。

封烨四周转了一圈,细细辨识着那股微弱的感觉,他最后转向南方。

他轻“咦”了一声。

看来现实与他想的相去甚远,方阳和曹子睿两个过的并不凄惨,也并没有像封烨设想的一样在眼巴巴的等着自己救援。

封烨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但郝沉仍然莫名其妙,他连忙问道:“怎么了?”

修长的龙尾在身后摆了摆,荡起一片水浪,封烨的语气有些奇妙:“没事了,他们在南海。”

“南海?”郝沉不解的重复了一遍,念完了才突然反应过来,南海不就是应龙的地盘吗。

也不对,是凤凰的地盘,但封烨跟那只凤凰本来就关系匪浅,根据他听来的消息,他们是师徒来着。

不过,“听来”这个来源本身就极不靠谱。应龙在传闻中是什么形象?冷酷残暴凶厉,反正往可怕上面靠的词都可以形容他。

然而实际上什么样?跟传闻不说差个一万里,八千里肯定是有的。在先入为主的误解了那么多事之后,郝沉已然学乖了。

所以他向封烨求证:“你跟南海的那只凤凰是...?”

话没说完,但封烨已经懂了,他直接给了回答:“他是我师父。”

看来传言也并不全是假的,封熠跟封烨,真的是对师徒。郝沉心想。

等等,那只凤凰真的是封烨的师父,师父师父,跟父亲也差不太多,也就是说,这就是他的未来岳父。郝沉的脑筋突然转过了弯。

他一下从龙脑袋上站了起来,踩着脚底下的鳞片来回转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坐立难安。

金色的瞳孔上移,不解的看着在自己头上乱转的郝沉,他不明白自己的一句回答怎么让郝沉焦虑成这样。

不焦虑才怪呢,郝沉活了那么多年,经历过无数疾风高浪,却从来没有见过岳父啊!

他一开始压根没想到封烨竟然真的有长辈在世,毕竟在他最初对封烨的猜测里,封烨是天界的人,料想也该是天界哪位名不经传的神,那既然是神,自然是天生天养,无父无母的。

都无父无母了,自然也不会有见岳父这道环节。虽然后来得知了封烨的真实身份,确实也是神,却不是天生的神。而且郝沉也从龟丞相那里得知了凤凰跟封烨的关系,但那时候郝沉根本没往深处想,所以他对于自己竟然还要过岳父这一关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

说起来,封烨也不是完全没有提过这一点,在郝沉开玩笑的让封烨以身相许给自己,或者自己以身相许给封烨的时候,封烨就以婚姻大事需要家中长辈同意为由回拒过郝沉。

不过...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封烨不把他的话当真,只当做是轻浮的玩笑,郝沉同样,他也没把封烨的这句话当真。

于是,在此刻突然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郝沉也就焦躁的仪态全无。

那可是见岳父啊!

他多少也听过人间的习俗,男女双方相处了一定时间,情意相投,做好了结成婚姻的准备后,便会领着对方去往各自的家里,见见家中的长辈。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要是不在长辈面前表现好了,稍有差错,惹得对方不快,这桩婚姻就得黄。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人间大部分都遵循的习俗。父母若是不同意,那这段婚姻必然困难重重。

男女有别,嫁娶有别,这去公公家和去岳父家,同样有别。女方上男方家里吧,难度算是中等,毕竟水灵灵的大姑娘,再刁蛮的公公也不好太过苛责,但是去岳父家,那就全然不同了。

难度上升了好几个台阶不算,岳父对于这个拐骗走自己一手养大的闺女的臭小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

虽然封烨并不是姑娘,而且两人刚刚互通心意不久,到底是嫁是娶可还没定呢,但郝沉还是下意识的把自己代入了男方的角色里。

同时,他也为自己脑补出了一个地狱级难度的见岳父关卡。

由于难度过高,郝沉怎么想怎么一筹莫展,于是便愈加焦虑,转圈转的越来越快,甚至,还一个脚滑,从龙身光滑的鳞片上滑了下去。

眼看着他要“噗通”一声落水,却有一只横在半空的龙爪接住了他。

封烨将郝沉举到自己眼前,他一时没有说话,因为在见识了郝沉的原型之后,再见到这样自己一只爪子就可以完全托住的人形,对比有些强烈。

还怪可爱的。封烨看着在自己龙爪上调整坐姿的郝沉心想。

就跟郝沉的情绪无法穿透厚实的皮肤一样,封烨的情绪变化也无法反应到冷硬的鳞片之上。

他双眸因为聚焦而缩成了竖线状的竖瞳,这样一双冰冷的竖瞳紧盯着某个人时,对方只会觉得害怕,尤其微张的龙嘴里还藏着一看就尖利无比、可以轻易撕碎猎物喉咙的獠牙,将整个龙脸衬的更加凶恶了。

所以即便他内心想的是可爱,但反应到脸上的,还是可怕。

不过郝沉并不会被应龙凶恶的外表吓到,现在哪怕无烬再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不会被吓到了,什么都没有见岳父这三个字来的可怕。

“你怎么了?”封烨收敛了内心的想法,终于想起来开口询问郝沉这莫名其妙的反常举动了。

郝沉叹了口气,他欲言欲止。

这事要不要跟封烨说呢,说了,感觉自己因为这种事就惊慌失措,甚至还从龙脑袋上滑下来了,有点没面子,不说吧,自己又对这未来岳父完全不了解,对症才能下药,这一无所知吧,必败无疑。

想了想利弊,脸皮算什么,把龙抱回家才比较重要。郝沉心一横,说了。

不过他说的比较委婉:“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封烨瞅着郝沉这副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模样,竖瞳转了一下,心中猜到了大概。

龙嘴微微张开,那些藏在内部的利齿獠牙露的更明显了,他的模样也更加凶恶,不过,封烨其实是在笑,他对于郝沉因为这种事而方寸大乱的样子忍俊不禁。

他笑着安抚道:“不用担心,我师父吧...是个很温和的人。”

这倒是跟郝沉所知道的挺吻合的,在他的认知中,这只生活在南海的凤凰,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好人,性格好,脾气好,样貌好,反正处处都好。

听说封熠并不像大部分神明那样倨傲,他反而很谦逊,无论面前的是谁,是贫是贱,他都以礼相待,

更何况,郝沉作为镇守北冥的大神,怎么说也是跟凤凰同级,那他若是拜访南海,凤凰准备的礼节肯定也更周到。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郝沉并不是以北冥之主的身份去的,他是以儿媳...不对,女婿的身份上门的。

南海的客人千千万,去提亲的可绝对是头一个,到时候凤凰是什么表情,那也没个前例可以参考啊。

除非...凤凰还捡了别的什么生物回来当徒弟养。

这也说不准,凤凰能捡一个平平无奇的蛟回来,就有可能再捡个别的什么回来。

没准,凤凰特别热爱捡东西,他的徒弟也并不止封烨一个呢?

物以稀为贵,这徒弟一多,那郝沉上门也就不是那么稀罕的事了,料想凤凰也不会怎么为难。

所以郝沉期待的向封烨提问:“你师父还有别的徒弟吗?”

然而结果注定是失望的,封烨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

惨了,真的是独苗。

得知噩耗,郝沉的心跌到谷底,他瘫在了封烨的爪心里,像是条脱了水的咸鱼。

封烨心中失笑,他用爪尖轻轻戳了一下郝沉,想要让咸鱼复生,然而郝沉像是已经蒸发了体内的每一滴水分,仍然瘫着不动。

封烨便锲而不舍的继续戳,终于,大抵是戳到了什么痒处,郝沉一咕噜从龙爪上站了起来。

站起来归站起来,他的语气还是有气无力的,他长叹道:“你师父既然喜欢捡东西,怎么不多捡几个徒弟回来。”

也好帮自己分担一下压力。郝沉在内心腹诽。

封烨眉毛一挑,反问道:“谁说我师父喜欢捡东西?”

“难道不是吗?”郝沉惊异道。

虽然封烨修成了应龙,但在最开始,他也确实就是只很普通的蛟,凤凰竟然捡了这么只普通到随处可见的蛟回来养,除了是他的个人爱好,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不是。”封烨否定道,他举了个例子来纠正郝沉这个错误的认知:“你没听说过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吗?我师父的洁癖其实比你还重一点。”

郝沉的洁癖算是轻微,或者也不算是洁癖,他就是懒,又脏又累的活儿说什么都不肯干。

而凤凰的洁癖就重多了,一定要是梧桐才肯休息,吃的一定要是竹子的果实,而喝的,也必须是纯净的泉水。

除了这三样,就像大多数鸟类一样,保持羽毛的洁净是每日的必修课,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羽毛不能不整理。

想也知道了,都讲究成这样了,随便捡东西回来,是绝不可能的。

但是听完了解释,郝沉却愈加疑惑了,他一时忘记了自己即将要见岳父的恐慌,反而满心好奇的追问道:“那他为什么会捡你回来?”

封烨沉默了。

因为...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被凤凰捡回来的时候还是颗蛋,压根不知道凤凰到底是在哪里捡的自己,在捡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

反正,他破壳而出,第一次在人世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就已经是那个眉眼温和的男人了。

而在蓬莱仙岛生活的那么多年里,封烨也没想起来问,小时候,他并没有亲生或是养父子的概念,他也并不知道这个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男人其实并不是他的血缘亲属。

长大了后,他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从来没想起来去问过他师父为什么独独捡了自己。

郝沉这个问题也是给他提了个醒,反正他离开蓬莱许久,方阳曹子睿他们两人现在也待在蓬莱,他怎么也是要回去一趟的。

到时候,跟他师父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所以封烨在沉默片刻后,提议道:“我们去南海吧,去了就知道答案了。”

郝沉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好奇心竟然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被晒干的鱼一下也不干了,语气也不再虚弱无力了,他中气十足,坚定无比的拒绝道:“不!”

封烨微怔,不明白郝沉为什么那么抵触南海。

郝沉当然不是抵触南海,在知道了封烨是应龙之后,就盘算着想去南海逛逛,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海域养出了这样一个封烨,也看看这极南之海跟他这片极北之海有什么区别。

他抵触的是去见岳父,尤其在他毫无准备,毫无计划的情况下去见。

不过郝沉也知道刚刚的拒绝太生硬了,他连忙解释了一句:“不是不去,就是...就是...”

他就是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另起话题。

“...不如,我们先去北冥吧?”

这个提议出口,郝沉一下打通了思路,他瞬间想到了一连串的借口增加说服力。

他先说地域:“你看咱们现在在的这片海,距离南海太远了,先去北冥才是顺路。”

再说风景:“你久居南海,大抵不知道北冥风光,好不容易离的那么近了,怎么能错过呢。”

最后摆上决定胜负的砝码:“而且我离开北冥也有段日子了,正好回去一趟处理些公事。”

这一句的重点在最后两个字,“公事”,这可是公事,不是可以随意放在一边的私事,郝沉的算盘打的满满的,他把公事两个字摆出来,依封烨的性格,是绝不可能拒绝的。

如果郝沉真的是要去办公事的话,封烨当然不会拒绝。

然而,龙眸眯了眯,这条鱼在下界闲晃了那么久,没见他想起来处理什么公事,而且在他听来的传闻中,郝沉分明是个甩手掌柜。

郝沉无聊了就睡觉,一睡睡个八百十年,这都不是稀罕事,更甚至,他连北海市是自己的地盘都不知道,他会对公事上心才怪呢。

不过,就像郝沉之前要跟他玩问答游戏,结果扔的那个骰子却是完全随主人控制的一样,封烨依然没有拆穿郝沉的把戏,他反而很配合他的表演。

封烨假做犹豫的思索了片刻,最后,在郝沉忐忑又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好吧。”

得到应允,郝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长舒一口气,内心则偷偷露出了一点计划通的笑意。

而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封烨也弯了弯唇。

其实先去南还是先去北并不重要,反正既然是在他师父的地盘,方阳他们肯定不会有事,那迟点再去也没什么。

一点点让步,一点点假装没有察觉,换来某鱼眼下这种想要窃喜却又只能死死憋在心里以防露馅的可爱表情,这生意不能更值了。

既然达成了共识,于是,两人心情都十分愉悦的踏上了前往北海的路途。

说起来,封烨还真的是第一次来北冥,他对这片极北之海,一直是久闻其名,不见其貌。

就像这位北冥之主一样,在不久之前,他对郝沉的了解,也就仅仅是北冥之主这个名号。

若非机缘巧合,封烨大抵永远都不会知道这片传说中霜寒万里的海域,有条那么可爱的鱼。

封烨游的并不快,毕竟诸事已毕,郝沉所谓的公事的说辞他也早已识破了,这趟北冥之行,游玩的意味更大一点。

既然是游玩,自然是慢慢的,看遍周围的风景最好。

他从与西北两海相交的某处外海出发,一路向北,游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月,两人终于来到了北冥的边界。

说是边界,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边界线或是界碑一样的标志帮助辨识,但是却有别的东西,更醒目,也更不可忽视。

就是那骤降的温度,似乎在跨过了不久前那片海域开始,温度就呈九十度斜坡一样的趋势开始下降。

海面上已经隐隐可见一些浮冰,并不厚实,一碰就碎,因为这还只是北冥的外围,等真正的深入,就会见识到那些万年不化的冰层是如何的坚硬。

封烨又游了一会儿,夹着冰霜的寒风扑面而来,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对着坐在自己脑袋上的郝沉询问道:“你冷吗?”

郝沉被问的一愣,毕竟,他那样的原型,从来不会有冷这种担心,也更不会有人问他这种愚蠢的问题。

封烨也见识过郝沉的原型,无论是鲲还是鹏,料想都应该是极其耐寒的,只是吧,现在毕竟不是原型,郝沉就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袍,寒风一刮,感觉冷气都直往那单薄的身体里钻,所以封烨才有此一问。

“不冷。”郝沉答了一句。

不过他也被封烨提了个醒,他伸手摸了摸下方的鳞片,这些鳞片在外海只是普通的冰凉,但到了北冥,似乎也同化成了冰雪那种极寒。

说起来,龙在对温度的需求上,好像跟蛇类很相似,都是变温动物,会根据外界环境不断调整自己的体温,跟他完全不同,郝沉自己是外界如何严寒,他都有保持自己体温的方法。

而且吧,蛇类在极寒的环境下时需要冬眠,因为寒冷让他们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衰减到了难以活动的程度,必须靠冬眠来挨过寒冬。

这么说,封烨岂不是很怕冷的?

虽然作为神明,可以调用灵力取暖,不至于像蛇类一样冬眠,但冷是切切实实的,那丝刺骨的寒意也是灵力所无法缓解的。

就像东海那条龙一样,为什么居住在东海?自然是因为东海是日出的地方,暖和啊。

郝沉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他担心这条龙不会是很怕冷但碍着面子在强撑吧。他连忙低头对封烨说了一句:“你冷吗?你冷的话要不要跟我换下位置。”

他可以变成鹏鸟,用自己的羽毛帮封烨抵御这些寒风。

然而封烨却否定了:“我也不冷。”

郝沉摸着手下这寒冰一样的鳞片,压根不信,他觉得这是龙的自尊在作祟。

所以他也不准备听封烨的狡辩,我行我素的就要直接化成鹏鸟,将封烨背在身上。

封烨察觉了郝沉的动作,连忙制止道:“我真的不冷。”

郝沉的动作稍缓,但他依然没有信,他神色狐疑,等着封烨给一个足以说服他的解释。

封烨知道不把话说明白是不能打消郝沉的疑虑了,反正他最大的秘密郝沉也见过了,这个原因说不说也无关紧要,他便干脆全盘托出了。

“你也知道,我真正的身体,也就是蛟龙之身,其实在千年前的无烬视界里就已经被魂火焚烧殆尽了。而我眼下的身体,其实并不算是你平常所见的血肉之躯,这是灵力和怨憎之力混合在一起重铸的躯体。”

封烨看了眼自己的龙爪:“灵力和怨憎之力都是极强大的力量,这具二者结合所重铸的身体可以帮我抵御世间绝大部分的东西,像是枪戟,像是寒暑,又或者一些灵魂上的攻击。”

封烨的灵魂一直很孱弱,这一点自千年前他被封神以后,直到现在,就从来没有改善过。

不过他千年间却也没有闲着,处理过世间很多乱子,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对手,其中不乏善于攻击灵魂的。

只是千年中封烨从未落败,也从来没有人发现他灵魂上的弱点。

这就得益于这具强悍的体魄,世间万法,究其本源,也逃不脱灵力或是怨憎之力这二者之间。

而任何攻击,也不过是化用了这两种力量的其中一种,灵魂上的攻击顶多是更高明一点,可以绕过血肉的阻隔,直抵内里的魂魄。

但绕来绕去,却绕不过这与他们同出本源的力量,所以千年间,从没有任何灵魂上的攻击能够穿透封烨鳞甲的保护,攻击到他真正脆弱的内里。

此番建木一事,若非封烨在一开始就走错了一步棋,冒险以灵魂下界,之后也不会陷入那样艰难的境地。他以灵魂附身凡人时的力量,和在自己的身体里时,相差甚远。

听完了封烨的解释,郝沉大概接受了,不过他也同时想起来一件事:“千年前天道帮你重铸了一回身体,前几天又重铸了一回,但你当时是用的凡人之躯啊,你上一回重铸的身体呢?”

“那个啊...”封烨想了想:“下界前被我藏在某处山脉里,不过在我重新拥有身体后,那具旧的应该已经化为了灵力和怨憎之力在天地间消散了。”

原来是这样。郝沉捋顺了前因后果,总算勉强相信了封烨并不怕冷的事实。

不过封烨不怕归不怕,郝沉摸着这冰凉冰凉的鳞片,颇有点还是觉得封烨冷的担心。

于是,他想要再次提议,跟封烨换一下位置,让封烨藏在自己厚实的羽毛里。

然而,他话没出口,这好好的二人世界,就被一个突然冒出的第三者给打断了。

两人对话间又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更深入了北冥一点,这一深入,也终于来到了北冥有兵卒看守的区域。

那是一只拿着流星锤的螃蟹,模样跟封烨在北海市见的蟹十八那一群蟹一模一样,反正封烨是看不出个中差别。

这螃蟹一手一个流星锤,两只蟹钳高高挥舞着,正准备大声怒斥这外来者。

却不想,那一直半沉在水面下的外来者突然抬起了头,那些藏在水面下看不真切的东西也终于露了出来。

螃蟹好像被下了哑药,突然没了声。

两只支在头上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将应龙的头尾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没看到坐在龙角旁的郝沉。

封烨见这螃蟹突然窜出来,而且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于是便耐心的等待着,哪料想他跟这螃蟹对视了半天,这螃蟹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封烨终于等不住了,他龙嘴微张,准备主动询问。

但是他这嘴一张吧,牙就露了出来,被吓傻在原地的螃蟹见那一嘴的獠牙,逃命的本能终于苏醒。

他立刻向后跑,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喊:“救命啊!杀蟹啦!”

喊着喊着又觉得光自救太没责任感,他得向同伴预警才是,所以他又加了一句:“龟丞相!快告诉龟丞相,告诉吾主!他的猜测应验了!应龙来攻打北冥了!”

平静的海水突然翻腾了起来,在北冥海域四处巡视的兵卒都因为这进攻的讯号而动了起来。

然而引起骚动的主角...

目睹着螃蟹一路跑远、泪洒大海的封烨:“......”

猜测应验...攻打北冥?

而且听那螃蟹的意思,这谣言的来源好像是...

他眼神往上,无声的质问着郝沉。

※※※※※※※※※※※※※※※※※※※※

→_→先北后南,让胖鱼回老家准备一下自以为是聘礼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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