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谭睿康在,遥远的责任就要自己承担,自我否定的过程是人生中最痛苦的经历,尤其是还在十六岁的时候。
但幸亏有谭睿康在,于是遥远心安理得地瞒着赵国刚自己的成绩,放榜后的第二天谭睿康去找了老师,给遥远调换位置,把林子波和另一个成绩好的女孩拆开,遥远和林子波一起坐,那女孩则负责搞定秦曜。
遥远的好胜心虽然一直很强,但这下已经绝望了,几乎没有反弹余地。谭睿康六科排名年级第一,遥远则掉到一百多名,彻底服气。收拾心情老老实实学习。
中学生的心理往往很脆弱,谭睿康这种人是非常少的,反而大部分学生都像遥远这样,一松懈下来就掉名次,掉完之后被级组长训话,被班主任骂,苦口婆心地说大学,说工作,说社会与竞争,没有枣,只有木棍,于是班级里登时人心惶惶,如同面临末日。
然而成绩这玩意,不是想提高就能提高的,爬个悬崖要一天,从悬崖上跳下来却只要几秒。遥远开始还觉得自己聪明,要捡起来只是分分钟的事,但当真正着手复习,再次小测时却发现分数高不到哪去,勉勉强强,十道题目只对了五道。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遥远连着又在接下来的小测里不及格了好几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能不能把掉队的知识学好。
而谭睿康总是不厌其烦地说没有问题的,你很聪明,相信我一类的话。
遥远在测试中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外加压力很大,便生出自暴自弃的心态,家长会开了,纸里包不住火,赵国刚还是知道了这事。
赵国刚回家先把遥远臭骂了一顿,再训谭睿康,接下来的几天里亲自开车去接他们放学,早早回家监督两个孩子学习。
遥远只觉得压力大得快疯了。
一颗粉笔头飞来,打在遥远脑袋上。
“赵遥远。”物理老师说:“到教室后面去站一会。”
遥远很困,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没睡好,在床上翻来翻去,整夜睡不着觉。一到下午连眼睛都睁不开,索性就像初中那样趴在桌上睡觉。
遥远抬起头,迷迷糊糊的听课。
“我说。”物理老师道:“到教室后面去站着,赵遥远,听见了么?”
遥远坐着不动,物理老师道:“站到教室后面去!”
遥远把书一摔,心里骂道妈的,起身走到教室后站着,感觉自己成了差生,觉得十分耻辱。
谭睿康坐在最后一排,专心听课,遥远被罚站,心里难过得要死,脸皮又薄,精神又差,忍不住就想哭。
谭睿康倾过身,朝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别生气,待会给你买牛奶糖吃。哥念初中的时候经常被罚站。站累了换只脚歇歇。】
遥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谭睿康要是说什么老师没恶意之类的话遥远说不定只会更气,然而这么一说,遥远就想到谭睿康木木呆呆被罚站的样子,一腔怒火烟消云散。
当天放学,晚饭后两人依旧在餐桌上学习,遥远烦得要死,说:“我休息一会,好困。”
谭睿康看了遥远一眼,说:“进去睡会,睡半个小时够吗?待会喊你起来。”
遥远说:“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要垮了……让我睡到明天起床,自己调节会吧。”
谭睿康:“四十分钟?”
遥远:“三个小时。”
谭睿康:“一个小时。”
遥远:“两个小时。”
谭睿康看钟:“两个小时都十点了,一个半小时?”
遥远面无表情道:“成交。”继而郁闷地进了房间,只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的,昨天晚上失眠一整夜,今天还不能睡觉。
遥远面对烦恼的方法是睡觉,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睡一觉就好了。然而碰上连睡觉都不让睡的情况,就忍不住想推开窗门跳下去,一了百了。
他进了房间,开灯时发现电脑桌旁有个大纸盒子。
遥远:“?”
什么时候有这纸盒的?遥远莫名其妙,是谭睿康给他的?!
他打开纸盒,刹那怔住了,里面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有铁盒装的牛奶糖,有cd,有书,有笔,有零食,有洗面奶,从上朝下翻,最下面是一盒屋型的光明牛奶。
牛奶上贴着张便签,写着:【祝牛奶仔生日快乐。——哥】
遥远:“!!!”
遥远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送这么一大堆玩意是什么意思?遥远只觉得既感动又好笑。
他拿起光明牛奶,发现盒子上的生产日期上用箱头笔画了个圈——1999年11月20日。
牛奶糖的铁盒上画了个圈,圈出生产日期——1998年11月20日。
遥远:“……”
他把刚才的东西一件件翻出来,张国荣cd的出版时间是1995年11月20日。
全是在他生日的那天!
十六件礼物,最后一件是本《傲慢与偏见》的旧书,再版时间是他出生的那天。
遥远把这些礼物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面谭睿康说:“小远,起床学习了。”
遥远把牛奶拿出去,谭睿康还在看练习册转笔,头也不抬地笑了笑,笑容很温柔,就像朝遥远灰暗的世界里注入了一道美好的光。
99年走到尽头,看完五十周年国庆的盛大焰火巡礼后,过去的这个世纪即将结束。世纪末的最后一天,元旦前所有学生都速度放学回家,准备参加这场前所未有的狂欢——每个人最多也只能跨过一个世纪,当1999年即将过去,第一声钟声敲响,2000年到来的那一刻,千禧年的纪念意义对所有喜欢仪式感的学生来说简直是非凡的。
遥远回到家便开始洗澡换衣服,今天约了初中的朋友们出去玩,包括齐辉宇与张震他们。遥远对着镜子吹头发,拨额发,用买回来的喷发染色剂狂喷一气,这种染色剂是临时的,又可以装叉又不怕被赵国刚骂。
“你染了头发真好看。”谭睿康站在他身后莞尔道。
“给你也喷点。”遥远说。
谭睿康忙道:“不不不,我不染……”
遥远道:“来一点嘛——”
他用发胶把谭睿康的头发拈起来,令他额前的头发揪得像只公鸡,谭睿康脸庞瘦削英俊,本就酷味十足,配上恰到好处的乱短发,又抢了遥远的风头。
遥远终于有一次无所谓了,他给谭睿康喷上金色的染发剂,自己也喷了些,说:“好,走吧。”
赵国刚回来了,一回来就训道:“什么玩意!去洗掉!你们还染头发了?!”
遥远道:“回家就洗掉啊!这又不是永久的!”
赵国刚又道:“像什么样子!洗掉洗掉!”
遥远黑着脸,坐到沙发上去,赵国刚马上就头疼了,又开始非暴力不合作,赵国刚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一系列结果——遥远回房间去锁上门不说话,计划取消。父子冷战至少一个月。
谭睿康道:“姑丈……”
电话响了,赵国刚忙过去接,遥远躺在沙发上发呆,赵国刚说了几句话,最后道:“元旦快乐。”便把电话挂了。
“走吧。”赵国刚进去穿衣服。
谭睿康:“小远……起来。”
遥远脸色好看了些,被谭睿康拉起来,赵国刚接了个电话缓冲后不再提让他们洗头的事,带着两个少年去停车场,遥远说:“你去倒数么?”
赵国刚拧钥匙,发动小车,说:“不了,和你们年轻人玩不到一块去。”
遥远又道:“那你千禧年怎么过?”
赵国刚说:“送你们过去,再回来洗澡,睡觉。”
谭睿康在后座笑道:“姑丈和我们一起玩吧。”
赵国刚笑道:“只有你们小孩子才喜欢玩这些庆祝倒数的事情,姑丈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了,一年又一年的……没什么稀奇。”
赵国刚把他们送到城市中央大道上,夜九点,路上到处都是人,沿街所有店铺灯火辉煌,堵车堵成长龙,不少年轻人正在朝大剧院方向走。
车过不去,遥远打了几个电话,约好去麦当劳会合,便和赵国刚告别,下车。下车时赵国刚还在聊手机,朝他们道:“注意安全。”
齐辉宇来了,大叫道:“遥远!”
他从人群中冲出来,遥远笑着与他拥抱,这是他们初三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一中管得很严不让带手机,齐辉宇的妈妈又回老家去照顾外婆,于是齐辉宇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校。两人基本断了联系。
初中的同学都来了,循例是遥远请客,大家买了麦当劳的可乐边走边喝,随着人潮走,齐辉宇道:“高中念得怎么样?”
遥远道:“他妈的别提了,掉到年级一百多了。”
齐辉宇惊讶道:“怎么会?”
谭睿康笑道:“期末就好了,小远只是玩得太厉害。”
遥远:“你呢?”
齐辉宇道:“我还是前二十。”
在一中能排进前二十很了不起了,遥远心里有点小妒忌,但也为他高兴,笑道:“你真厉害,我也得努力了。”
齐辉宇一来,遥远就变成齐辉宇的了,谭睿康只能靠边站跟在后头,齐辉宇搭着遥远肩膀,两人说说笑笑,齐辉宇又道:“你也没长高。”
遥远长到一七五就不怎么长了,齐辉宇还长了点,两人都没有谭睿康高,遥远很介意这个问题,说:“你买增高药吃了么?”
齐辉宇一七八公分,说:“没有,别吃那个,对身体不好……”
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人在挤,临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大剧院中央在放歌,整个广场上人挤人。
张震大声道:“搭着前面人的肩膀!别走散了啊!”
许多高中生搭着肩膀开火车,举着充气锤挤来挤去,互相揍个不停,有人喊道:“赵遥远!赵遥远!”
人群又开始挤,远处又在打架,听得见齐辉宇的声音在喊“千年虫千年虫”,所有人推来推去的,遥远被挤得和齐辉宇他们走散了,打电话时没信号,短信也发不出去,谭睿康跌跌撞撞地护着他,拖着他的手腕,朝人少的地方挤。遥远静了一会,喊道:“张震!”
张震他们不知道去了哪儿,人来人往,潮水般的人群中只有遥远和谭睿康两个人。
远处传来倒数声:“十——九——八——”
谭睿康说:“倒数了,小远,千禧年快乐。”
“新年快乐。”遥远笑道。
他搂着遥远的肩膀,遥远静了片刻,仰头望向天空,最后一秒,分针与时针重合,广场上近十万人大声欢呼,气球松手飞向夜空——诺查丹玛斯的预言没有应验,没有恐怖大王从天而降,也没有天崩地裂,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声“新年快乐!”
2000年如期到来。
所有人还陷在狂欢的情绪中,遥远喊道:“张震!**!”
找不到人,谭睿康道:“边走边找他们,朝深南大道上走吧。”
水泄不通的人流缓慢行动,到处都是搭着肩膀开火车挤来挤去的少年们,谭睿康紧握着遥远的手,以免在人群中走失,夜一点,电话终于恢复讯号。
“你现在在哪里?”齐辉宇的声音道。
遥远在麦当劳里等谭睿康排队买宵夜,说:“上步麦当劳,你们呢?”
齐辉宇那边实在太吵,大声道:“去看日出吧!莲花山上!张震说在□□像那里等。我们走三中那条路!打不到车了!自己走过去!”
外面所有车都堵着,不停地鸣喇叭,千禧年狂欢的队伍散进大街小巷,麦当劳与必胜客里挤满了人。
谭睿康买到热饮出来,与遥远在街上慢慢地走,遥远想起赵国刚,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堵在路上,他走过来时的第二个十字路口,在红绿灯处愣住了。
赵国刚的宝马果然堵在路上,他在和副驾驶位上的人笑着聊天,遥远微微躬身走过去,在路边朝车里看,看见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小远。”谭睿康道:“别过去,听哥的话。”
遥远:“……”
他拿着饮料的手不住发抖,想到赵国刚的车旁去说点什么,但能做什么?拉开车门让那女的下来?不可能。
谭睿康说:“你别多想,应该只是姑丈的普通朋友。”
遥远一手不住发抖,杯里的热巧克力了些出来,站在路边不住喘气,谭睿康有点不知所措,最后走到他面前躬身,抬头看他的脸。
遥远在街上站了一会,继而离开了那个十字路口。
“小远!”谭睿康大步追了上去。
怎么说呢,单亲家庭(我就是),孩纸是真的挺怕再找一个的…但是人总要长大,长大了就不怕了~什么都会自己面对!
哈哈哈,可能是那个时候比较小,换了个后妈也无所谓,虽然跟我爸可是我和我爸不住在一起,
抱抱楼上两位哎~
抱抱一二楼~我,嗯,其实觉得只要家人开心,后妈后爸其实也没有很重要啦
难怪受会喜欢上攻,如果有个人在我生日时也这样做,或许我会沦陷吧。
抱抱一楼和二楼,只要父母开心我是不介意的
突然有一点讨厌谭睿康,明明体会不了遥遥的心情,还要去劝……他又不是遥遥的亲哥,无语子[父母健在,以上仅为个人观点▄█▀█●]
我也是单亲家庭 其实多多少少也会有点膈应我妈找后爹 但是还是想我妈过得好 反正我是只要不生孩子都好说
希望人没事(凑字数)
其实都是看自己的意愿吧 像我 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但是我还是挺愿意我妈再找一个的 主要还是因为我爸太不是个东西了 不过吧 人毕竟是独立的个体 每个人所想的都不一样 能接受也好 不能接受也罢 都是个人的选择.
理解这种心情,我爸我妈离婚后,我跟我爸,后来我爸结婚,我真的怕得要死,我记得那个时候我9岁来着,那种心情就是愤怒,害怕,伤心啥的,都是好久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
我爸就是再婚,后妈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孩子,后妈对我挺好的
唉,小远还是要长大的啊
没啥想说的
抱抱大家
我和他们是同一年上高中的
不懂就问你们为什么会怕自己的父母再找一个 同样单亲 我一点也不介意我爸找别人 我为他高兴 我妈去世那年我家气氛特别压抑 那时候在老家 我在外面读书 我爸就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 什么决定都是他一个人做主 我就没见他高兴过几次 后来他找了一个女人 那女的不喜欢我 都是表面装一下 但是她跟我爸相处不错 我爸也经常笑经常跟她出去玩我妈去世之后他就没有娱乐活动也不经常跟亲戚交流了 我觉得这很好 她对我好不好我无所谓 毕竟我在外面读书一年回一次家 不用看到她 我不能一直陪着我爸 我爸有个伴陪着不用一个人孤单到老我觉得很不错啊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说我爸后妈对我不好还跟她在一起hhh其实我觉得这个无所谓的 每个人都是个独立体 他怎样是他的自由 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他必须跟着我的想法走 就算他带个男人回家我都没意见(虽然这不可能! 只要他支持我正常的经济开销 只要他让我在这个家有个睡的地方我就很感谢他 主要还是我跟他不怎么熟所以才这么理性要是换作我妈我就不会这么想了hh(就算是我妈我也很支持她找伴的!!!就是前提要对我好
回ls:如果是你小時候肯定也會害怕父親去找後媽的。畢竟人也是會變的,心智也會隨著人的成長慢慢變化,可是小孩们是不會想那麼多的,他們也許聽過很多社會上的一些事例、也聽過白雪公主的故事。導致他們害怕自己的後爸或後媽,他們怕自己的新父母可能會傷害他們。人也不可以以偏概全,每個人也有自己的想法,況且這本身就是很有爭議的問題
张国荣啊,(╥_╥)emo了
我也是单亲家庭,我挺希望我妈妈再找一个的,真心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对她好的,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所以对爸爸没什么太多的感情,虽然也见过几次
三岁爸妈就离了,都是刚离就找对象结婚了,所以我也无所谓了,只能慢慢习惯
他拿起光明牛奶,发现盒子上的生产日期上用箱头笔面了个圈.
_1999年11月20日。
1999年11月20日。
也是我的16岁生日,(虚岁17),是什么缘分呢?我跟赵遥远 同年同月同日 生
居说是真实改编的小说,所以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