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扔出去

怀愫/

霍震烨带大头去了趟礼查饭店。

他虽然是顾问,还是有很多地方没办法搜查,带上大头这个巡捕就不样了,再花上点小钱,霍震烨很顺利的拿到了住客登记名册。

“白准”

霍震烨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写得懒洋洋没有骨头,可又有几分逸气,倒像他的人。

他嘴角勾,知道了名字,接着就要查住址,那地方得他个人去才行。

大头问:“霍公子,咱们是不是要找这个人啊?”

霍震烨摇摇头:“你把那天当班,负责客房的服务生带回去再审问次,其有人收过钱,卖我的房间号。”

金丹桂柳大再加苏曼丽,想不到他霍震烨还成了香饽饽。

这是霍震烨之前口供从未提过的,大头以为是他新想到的,立即去办。

霍震烨则是凭着记忆让司机开到了老城,第二次进韩家小院的门。

小院的门虚掩着,柳大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那架花,他躺在床上养伤,柳二在院屋里穿来穿去。

看见霍震烨,他下愣了:“你怎么又来了?”

“我找柳先生。”

柳大心里直惦记着白准说金丹桂要来找他的事,可白准不说,他也不敢问,立即点头:“霍公子请进来坐。”

全然忘了他之前还嫉恨金丹桂要勾搭霍震烨。

韩珠已经做好了饭菜,端着碗黑鱼汤送进屋来,看见霍震烨她点头微笑示意,又对柳大说:“师弟,现在就把汤喝了吧,这汤凉了就腥了。”

柳大客气了声:“霍公子也尝尝我师姐炖的汤,她做菜很好吃的。”

说着就要将自己手里这碗递给霍震烨。

霍震烨还没推辞,韩珠已经抢先道:“这碗是特意给你炖的,里面加了药材,喝了对伤口有好处,霍先生要喝,我再盛碗没放药材的去。”

霍震烨看,碗里确实有些炖得发白的东西,鱼汤虽然很香,但刘妈把他喂得很饱,摇摇头:“不必了,我来之前吃过了。”

韩珠微微笑,走出房门,跟柳二起用饭。

霍震烨看了眼摆在院的饭桌,柳二那边有好几个肉菜,可韩珠面前只有青菜豆腐。

柳大解释道:“我师姐在为师父守孝。”说着又怕霍震烨误会,“我跟师弟平时都要去茶馆酒楼表演,吃素没有力气。”

霍震烨目光含笑,没有戳破他,要真有那份尊师的心意,柳大也就不会被“师父显灵”吓住。

他笑意放就收,满面恳切的对柳大道:“我想登门拜访白七爷,不知柳先生方不方便将他的住址告诉我。”

柳大的手手指不自觉去按住枕下的信封,霍震烨扫眼:“白七爷也给了我个信封,那个信封昨夜已经用掉了。”

柳大的相貌称得上英俊,此刻脸上却没点英气,他小心翼翼问霍震烨:“霍公子究竟遇上了什么?”

霍震烨笑了笑,他只说:“我不认识金小姐,也不知梦的女人是不是她,还烦请柳先生告知我白七爷的住处,我想再去讨要只信封。”

柳大没看见金丹桂的死相,杀金丹桂的人,把他们摆成“四目相对”的样子,可柳大喝了太多酒,酒里又有药,他睁开眼时金丹桂已经被抬走了。

柳大不相信金丹桂回来索命,他以为她会回来告诉他凶手是谁。

他对她片真心,为了她,师门师姐都可抛去,她怎么还会来杀他呢?

霍震烨看了看院的韩珠:“韩小姐贤良温婉,是当妻子的好人选。”

柳大莫不是有眼无珠?竟然会喜欢金丹桂,这女人明明满心满眼都是钱,何况长得也并不如何美貌,要不然怎么会是花国美人的末流。

柳大想到什么,看了眼窗外坐着的韩珠,师姐什么都很好,对他更是心意,可她……她长得实在太普通了些。

柳大回想起自己第次见金丹桂的情景。

金丹桂从柳大柳二表演戏法的茶馆,问到了韩家小院的地址,就这么推门走进来。

柳大柳二两人在院里赤膊练功,抬头就看见团艳色的身影,柳大看呆了,这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没摸过的那种女人。

柳二看金丹桂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憨直问她:“你找谁?”

金丹桂那双眼睛在柳大柳二脸上转了个圈,重新落回柳大身上,在他肩腰扫个来回,他可比那些舞客强壮英俊得多。

摆腰走过去,只手搭在柳大的肩膀上,指头揩去他胸前滴汗珠:“柳先生,你收不收徒弟?”

柳大分不清他气喘是因为练功,还是因为她那软绵绵的指头。

再然后,他就在她身上,当了男人。

“师姐当然很好。”柳大回过神来,后面半句他咽下去没说。

霍震烨笑声:“金丹桂本名叫王秋芳,她的双眼皮是割的,鼻子是垫的,连眼角也动过手术。”

舞女也要长得漂亮才有生意,金丹桂刚有点钱就去医生诊所做了手术,然后又垫鼻子开眼角,慢慢“长”成了柳大喜欢的模样。

柳大不可置信,他怎么也不肯相信那样张脸,竟然是假的。

霍震烨看了眼窗外坐在花架下吃饭的师姐弟,柳大这么个人,真不值得有人为他错付真心。

霍震烨已经问到了白准的地址,也不愿再跟柳大多谈,离开韩家小院时,眼睛扫过矮墙边挂着的铁爪绳索。

他笑盈盈去找白准。

白家小楼里片静寂,天香楼送来的芙蓉鸡早就冷透了。

白准掌间截细竹,扎成尖帽式样,张黑纸糊住竹骨,他手上不停,阿秀只能默默在屋外看着。

“咚咚”两声,门外传来叩门声。

阿秀开了道缝,看见霍震烨在门外站着,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

“我找白先生。”

阿秀摇了摇头,示意白准不想见他。

霍震烨又说:“我查的案子,想请白先生听听?”

阿秀继续摇头,这是白准在拒绝,只要他想,就能用阿秀的耳朵听,用阿秀的眼睛看。

霍震烨提提手里的蛋糕盒:“我买了国际饭店的醉酒蛋糕。”他能花点钱知道白准的名字,自然能花钱知道他的喜好。

那天他叫到房里的酒菜没怎么动,但西点几乎都尝过了。

霍震烨说完就见阿秀凝目看着蛋糕盒子,似乎是在思考。

蛋糕白准是要吃的,他常年住在老城区,没尝过租界里的西式点心,在礼查饭店吃过次,很和他的口味。

霍震烨摆弄了下蛋糕上的丝带,继续说道:“国际饭店这个蛋糕很出名,来得着急只能预备这些,还有老大昌的意大利冰糕,凯司令的奶油栗子,有机会请白先生尝尝。”

白准忙了大半日,确实想吃些点甜,再说他救了霍震烨命,盒蛋糕有什么不能收的。

白准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指使阿秀接下。

霍震烨捧上纸盒,趁阿秀双手来接,他闪身挤进门内。

刚进门霍震烨就怔住了。

门外车水马龙人间烟火,门内室静谧,房梁上挂满了纸扎灯笼,有大有小,宝塔式的莲花式的。

牌楼罗列两边,纸人依次排开。

四方天井里还站着两个人,个“穆桂英”,个“岳王爷”,披挂上阵,好像正准备唱戏,只是锣鼓未喧,他们便动不动。

等霍震烨往前走两步,才看明白了,这两个也是纸扎人。

他见识过白准做的纸木枷,当时看已经十分精致,虽是纸做的,可环环铁链都能动,等看见这对演戏的纸扎人,才知道那纸木枷就是小玩意儿。

白准从内室出来,他闻见奶香味了,阿秀已经把蛋糕盒子打开,摆到桌上,拿出吃汤圆的勺子给白准。

白准点也不客气,挖了大勺。

醉酒蛋糕口送进嘴里,尝出点酒味,白准舒心的叹口气,看了霍震烨眼,目光颇为满意。

霍震烨何时这样拍过人的马屁,就连对他大哥也从没有过,被白准看上眼,竟觉得有些暗喜。

白准吃了半醉酒蛋糕,又吃起白脱咸奶油的来,霍震烨趁准时机,说道:“杀苏曼丽的是柳二。”

要真是女鬼讨债杀的,那墙头也不会留下脚印铁爪的痕迹了。

白准连眼皮都不抬下,只要没有新鬼来告,就不关他的事。

霍震烨看他竟然还不关切,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准连吃两块小蛋糕,觉得有些腻,阿秀泡茶送上。

“你吃饱了撑得?”白准喝了半杯茶,嘴里才觉得舒服了,觉得这个绿茶配苏式点心好,西式点心还是要配红茶更好些。

“我就是好奇,你要怎么抓金丹桂?用符?用咒?”霍震烨自己给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到白准身边。

白准还没被活人这么盯过,他横眼霍震烨,思考怎么把这人赶出去。

霍震烨看还惹不动他,他搭手撑在后脑勺,笑得洋洋得意:“对了,我看柳大估计是不会用你那个信封了,你得再想办法。”

他话音刚落,就被两个纸扎人抬了起来,左右抬着他,走到门边。

霍震烨被两个纸仆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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