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善后工作一如既往的很麻烦。

明琅前一天刚把房子装修成哑光丝绒质地的轻灰色法国风格,今天一回家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全都被炸成渣渣,直接面无表情的把璩玉赶去睡沙发,以至于楼下的人都能听见隐约的呜呜声。

伊恩和纪家姐弟把那头怪兽扛去了手术台,该分尸分尸该解剖解剖,程序执行的非常东方化——

骨头肯定是要拆下来泡酒的。

先甭管这个酒喝完会不会中毒挂掉,黑枸杞两把,老白酒四升,灵芝草三块,还要配上白糖地黄三七蛇蜕。

“璩玉那后生就是糟蹋东西,”纪觅拆骨头的时候叹了口气:“好好的蝎子给他踩爆了,要是能放进去该多好。”

肌肉脂肪和神经自然也是要分离出来,各作各的用。

前二者可以晒干烘干之后磨成粉制药,后者则拿去帮老爷子做心索和肾脏的重构,做完手术以后还剩下一大把——

然后被薄允派薄和来提走了半桶。

他家那位太太毕竟是个凡人,将来老了以后免不了会头疼脑热身体虚,提前备上一点总是好的。

在做重构之前,叶肃还是和屈家师徒确认了一遍。

老爷子很爽快,表示这种记忆消除也罢,以后都还是朋友——哪怕这些身份和旧事他都忘了,也实际影响不大。

屈尘红着眼睛一直在道谢,连着鞠了好几个躬。

——小道士的记忆没必要再涂涂改改的,将来搞不好又会有神经病找过来,再重启几次搞不好脑子就烧了。

这场重构花了一个小时多一点,依旧是四个妖怪帮忙完成的。

梅斯没想到他们会碰到这种事情,在旁边喝着咖啡看完了全程。

……有点意思。

老人家再醒过来的时候,脸色都变得红润了起来。

他的心跳重新恢复到沉稳有力的状态,内循环也逐渐走向稳定,呼吸畅快到有些陌生的地步。

先前已经萎缩受损的脏器回到了十年前的状态,仿佛不曾因多次手术和病痛衰竭过。

“这特效药是真的厉害——”老道士握着叶肃的手郑重道:“要不是叶医生和岑医生医术高明,我这会儿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小尘,还不好好谢谢他们!”

屈尘都没想到师父能再自己坐起来,他仓促地应了一声,看着叶肃他们都有些哽咽。

救人的事解决之后,查明原因便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屈尘心里有愧,把这些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他几只妖怪围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一脸同情的看着叶肃。

——谁家没几个糟心的亲戚。

叶肃在解开封印以后,连着一个星期都吃不下生肉,这时候拎着袋血包差点呛到。

“我——叔叔?”他皱眉道:“艾萨克·坎贝尔?”

那家伙是个疯子啊。

他作为一个不太喜欢英国的混血,以前都听家里人聊过几次这个亲戚。

疯疯癫癫,精神不太正常,还一度闹着要和公园里的旋转木马结婚。

……都过了这么些年了,这时候反而心思缜密脑子清楚了?

屈尘任由他们把自己的这段记忆倒出来,映在墙上让大伙儿看了下那吸血鬼的样子。

穿个西服人模狗样的,确实像个反派。

阴谋暴露之后,那吸血鬼就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也不存在冲进这一群妖怪的大本营里再硬碰硬的道理。

但根据伊恩的记忆,他放出来的这奇魅拉也是中古时期的几大凶兽之一,差一点就真酿成了祸事。

——这家伙是真跟叶肃有仇。

薄和对这些事不算太了解,听着有些纳闷。

“他做坏事就算了,你们不觉得……他刻意自报家门很奇怪吗?”

歹徒们去抢银行都记得cosplay一下,不是头戴丝袜就是弄个面具,也没有谁大大咧咧的扯着喇叭说‘我就是村口烫头师傅王二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事是他做的一样。

“这样!”纪觅一拍巴掌道:“这周末我们请梅斯吃饭来着!有事儿都去馆子里聊!”

屈尘出事的那一天,纪觅一听见岑安接了那种诡异的电话,气势汹汹的就杀了过去。

刚好梅斯在做手术,愣是因为他们不得不多加班两个小时,身上的诡异味道一直挥之不散。

他们因为虬蛟的事情,对强大又陌生的存在一直存着几分忌惮,先前也暗中保持着监视。

真确认弄错人之后,该道歉还是要道歉的。

然后这位聪明绝顶的藏红花妖就把道歉的地儿定在了市中心最红火的火锅店里,还特意定了个最大的包间。

梅斯菲尔德走进来看见那口飘着红油白汤的鸳鸯锅时,眼角跟着抽了一下。

“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豹子动了动耳朵道:“请你吃那些不伦不类的西餐也不合适,尝尝这个呗!”

梅斯医生今天穿的非常禁欲,白衬衣的扣子连第二颗都没有解开,宽松的长裤也把翘屁股和细腰都遮的挺严实。

叶肃托着下巴坐在岑安旁边,心不在焉的喝着疑似树莓汁的红色液体。

“我——可能不会吃动物的内脏。”精灵先生沉静道:“给我上一碗鸡丝面就可以了。”

他不太能接受这种野蛮的食物。

以及这厚厚一层油和辣椒煮过的诡异汤汁。

“尝一口!蘸料都给你拌好了!”纪觅很自来熟的把他肩膀一拍,把微微辣的油碟推了过去,示意他尝一口旁边已经涮好的嫩肉。

在众目睽睽之下,梅斯还是很拘谨的尝了一口。

……就当做是去法国吃鹅肝了。

他嚼了两口,隐约感觉不太对劲。

“这是……什么?”他一边开口询问,一边下意识地又夹了一块,还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肉放进蘸碟里滚了滚。

“是鸡胗。”岑安笑眯眯道:“切开洗干净的鸡胃。”

精灵微微皱眉,似乎感觉自己的底线受到了挑战。

但还是很诚实的又吃了一块。

有又脆又韧的嚼劲,咬下去的时候汁水会和蘸料一起炸开,口感又很顺滑。

他在英国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伊恩在旁边看的有些同情:“这种东西吃习惯以后,相信我,你会吃不下炸鱼和薯条的。”

梅斯点了点头,又试着去尝别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

“乌鸡滑。”薄和解释道:“就是把鸡肉剁碎以后,和别的东西一起打成泥,很好吃的。”

叶肃在旁边没怎么动筷子,但隐约觉得这事有点诡异。

一群妖怪居然在齐心协力……投喂另一只妖怪。

等梅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光吃了猪心牛舌羊脑子,而且还一个人干掉了半碟无骨鸭爪。

鸭的脚!!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吃这种东西!!

父亲如果知道的话会气的摔手杖的!

“再来一杯啤酒?”纪觅看着同事笑眯眯道。

脸颊已经被辣的泛起薄红的精灵点了点头。

“满上。”

等大伙儿吃喝都差不多了,正事才终于开始谈。

叶肃其实已经准备等下周回英国的时候自己去查,但也还是多问了一句。

梅斯这会儿扣子都解到第三颗了,先前刻意绷着的低沉音色也变得轻缓又有磁性。

在听清楚事情的时候,他神情恢复了些清醒。

“也许是为了继承权的事情。”梅斯晃着酒杯,话里意有所指:“也许你母亲始终守在庄园里,也是为了保护你的继承权。”

“继承权?”叶肃皱眉道:“那也轮不着杀我。”

他父亲是现在坎贝尔的家主,而且除了他这个独子之外,还有好几个叔叔也是在顺位之内的。

真要杀人灭口抢家产,前头的一溜吸血鬼都得死个干净才轮得到他艾萨克。

另一头的明琅在试探着尝红锅,舔了下肥羊卷就呛到转身去旁边猛咳,璩玉拿着冰镇西瓜汁帮他顺着气,又心疼又得憋着笑。

这场子里的两个半英国人开始聊异国的大小事情,期间也会和国内的妖怪们解释些基本的误区。

“……血腥玛丽是谣传。”

“幽灵就跟你们这边的鬼差不多吧……算是古堡的特产了。”

“……鲱鱼罐头不是我们这边发明的。”

等话题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地又落到了叶肃那里。

“你下周去英国?”其他几只妖怪有些蠢蠢欲动:“我们可以过去玩儿吗——”

纪家姐弟约了下周的嘉年华和音乐节,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可以是可以,”叶肃顿了一下,看着薄和一挑眉:“你不上学了?”

“六年级一点都不好玩,”薄和飞快点头:“带我一个!我还没出去玩过!”

坎贝尔家毕竟家大业大,光是一个庄园都能装大几百个客人,这时候也并不算虚。

璩玉表示自家刚购置了新的飞机,独角兽也表示要跟着回去一趟,仔细一清点刚好六个人。

“猫猫狗狗就留下来看家,免得被外国妖怪给吃了。”纪觅喝高了以后又一副大姐大的口吻,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你们两倒是好好修炼啊,不会打架以后还混个毛?”

柴犬黑猫抖了一下,迅速答应然后继续闷头抢牛肉丸子。

梅斯这边又灌完了一杯酒,白净的皮肤都开始透着淡淡的樱粉色。

“再下一碟鸡胗——”他扬高声音道:“全都下红锅里!”

-2-

等聚餐结束,精灵捂着吃撑的肚子直接瞬移回家睡觉,其他人则三三两两的往回走。

纪灼带着伊恩去附近的小公园看枫叶,大姐头很有眼力见的找了个借口遁走,给他们创造机会。

伊恩有时候两只脚站累了,还是习惯变回独角兽慢慢走,随手给自己套个幻术也不怕有人看见。

远远望去,一个高挑瘦削的男人和一头金银流光的独角兽并排走着,画面似乎有些梦幻。

纪灼这时候也喝的有点上脸,走在伊恩旁边都能闻见淡淡的香味。

他喜欢他金色的长角,流瀑一样的光滑鬃毛,也喜欢他银色的眼睛。

哪怕笨一些弱一些,到现在也不太会用筷子,可就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豹子走着走着脸有点红,小声唤他道:“伊恩。”

“嗯?”伊恩试探着去叼了枚枫叶,嚼了两下把它吃了下去:“什么事?”

“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纪灼一开始是被纪觅当大猫养的,性格也是直来直去。

情窦初开什么的……这是第一回。

“你很好啊。”伊恩又去够旁边的银杏叶子,尝了一口呸呸了两声:“好苦。”

豹子先生有些扭捏,守在他旁边嗯了一声等了会儿,伸手给他薅下来一大把的叶子。

“那……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个问题不是早就问过了吗?

伊恩就着他的手又叼了一枚叶子,跟吃抹茶饼干似的咔嚓咔嚓嚼着:“你很好啊。”

“就是,”纪灼感觉这句话就堵在喉咙眼里,半天都憋不出来:“你……会考虑我吗?”

“哎?”独角兽眨了眨眼睛,重复道:“考虑你?”

糙老爷们豹子先生脸红脖子粗的嗯了一声。

“等等……你不会是……”伊恩把枫叶咽了下去,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和我谈恋爱?”

纪灼望着他又点了点头。

伊恩有些难为情的笑了起来。

“小豹子,”他变回了人类,看着纪灼摇了摇头:“我一直只是把你当成小朋友啊。”

小朋友?

纪灼隐约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弦断掉了。

他一米九五,伊恩一米七二。

他能手撕巨熊,伊恩拧不开瓶盖。

然后伊恩叫他——小朋友?!

一点都不小好吗?!!

“呃,实际上,我的年龄可以做你的爷爷。”伊恩正经道:“而且我的出身很特殊,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纪灼深呼吸道:“除了年龄和血统之外,你就根本不考虑其他的事情吗?”

伊恩看着这个年轻人失落又不肯放弃的样子,心里有过一瞬间的动摇。

但有些事……完全和他们无关,也没必要让他们都扯进来。

“我一直把你当成小朋友。”他平静道:“如果你觉得很冒犯,我可以等会就搬出去。”

豹子低低的呜了一声,隐约尾巴和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一点动心都……没有吗。”

“一点都没有。”

金发青年走了几步,停下来淡淡道:“我还是搬出去吧,书店那边有宿舍。”

纪灼眼眶有些红,忽然就把他压在了旁边的枫树下。

“我不信。”他哑着嗓子道:“那天看电视的时候,你躺在我怀里睡觉,明明也是喜欢我的。”

独角兽感觉有些头疼:“那只是因为——唔——”

男人笨拙又认真的吻住了他。

这个吻甚至一开始没找准位子,而且如同大猫一般带着些舔舐和轻咬。

伊恩想挣脱开他,却还是只能被动地等这个吻结束。

……当初从英国过来的时候,他真没想过自己会招惹这个家伙。

等这个青涩的吻结束,大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其实不讨厌,对吗。”

伊恩叹了口气,轻声道:“何必呢。”

没有等纪灼再问句什么,那金发青年的瞳眸忽然变了。

无声的风在他的身侧扬起,微卷的金发和衣角也随风飘摇。

浅银的瞳孔里仿佛有星辰闪烁变化,在瞬息之间组成六芒星的形状。

纪灼右手的叶子开始倒着飞回树枝分叉上重新长好,远处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开始如慢镜头倒放般往回蹦跳。

麻雀们从巢穴里叼着种子和小虫子飞回草丛里,连狗狗们也跑回了主人身边。

纪灼目光茫然的倒着往回走,一路退回了公园的入口。

风再次平息的时候,豹子打了个喷嚏。

“我有点困。”独角兽低声道:“回去睡午觉吧。”

“诶?”纪灼原本心里那些话就没有酝酿好,也很听话的点了点头:“好,回家吧。”

另一边,叶肃和岑安往小区走着,开始聊起与纪家姐弟有关的事情。

“纪觅——她到底活多少岁了?”

“四五千岁?”岑安不太确定:“算是创世以后的第二代或者第三代吧?”

“看起来是挺像的,她了解很多隐秘的事情。”叶肃脚步一顿,感觉哪里不对:“但是一般活到这个岁数,不是在战乱中死去,就是飞升成仙成神了吧?”

“啊,一般来说是这样。”岑安摆了摆手指,慢悠悠道:“但是你注意到她的右手了吗?”

寻常的伤口,妖怪们都是能够自行治愈的。

小到破皮伤肉,大到断骨掉肉,基本上靠着术法和灵力都能治愈——专业的和业余的区别只是在于伤疤的美观度而已。

但是纪觅的整个右臂,是森然的一片白骨。

每次她伸出这只手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似人非人的诡秘感觉。

“她不肯成仙,不肯渡劫,所以灾厄都直接印在了身上。”岑安慢慢道:“其实她还有一整条左腿也是白骨,只是你们平时看不到而已。”

叶肃根本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

他预设过很多种情况——无可解除的诅咒、毒药,或者是别的苦衷。

“她……不肯成仙?”

“道行阴德都到了,天雷也来了好多次。”岑安叹了口气道:“她一瞧见情况不对,就躲进雪山底下,就是不给雷劈几下。”

他先前还以为挖隧道炸山洞的那动静是天雷终于劈穿高山了来着。

叶肃怔了一会儿,隐约没听明白。

他活了太久,工作又是在医院里,其实世间人心也看过了太多。

人人皆有所求有所愿,如同天定的印记一般。

祈求长命百岁,祈求财富不尽,祈求爱情永驻。

即便是成妖成仙了,也躲不开一颗俗心,总是想再要些什么。

这世界的妖物大大小小数量上万,多少都是削破了脑袋宁可作恶都要成仙,但为什么纪觅会反着来?

他们刚好走到楼下树荫的秋千旁,顺势坐下来聊一会。

“其实这个事儿,纪姐以前喝多的时候跟我讲过,只是日子过了好多年,我本来都全忘记了。”

岑安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怀念:“你还记得亡忆山吗?”

“嗯?”叶肃皱眉道:“那只黑色凤凰化成的神境?”

“对,但纪姐跟我讲的故事里,那只凤凰是临死前才变作黑色的。”

因为各种细节的出入,他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没把纪姐和明琅的两个故事对上号。

当初有白龙乱世惑众,与那凤皇缠斗厮杀至两败俱伤。

凤鸟原本自烈火中想要涅槃重生,可在复活的前一刻被白龙直接撕开了胸膛。

它不顾剧痛,在未化形的情况披着满身灰烬破开龙腹叼出了内丹,满身污浊的同那白龙同归于尽了。

天龙的身躯坠落分解,而凤凰也死在了黎明破晓前,人间妖界的天幕都为此浮现出决光之伤。

“见证过这场鏖战的神仙妖怪,如今已经不剩下几个了,”岑安慢慢道:“纪姐就是其中一个。”

她当时还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妖,因为是草木的缘故,也花了六七百年才逐渐修得人形,然后就目睹了一整场的白龙之乱——

从人间妖界坠入混乱杀戮,到眼睁睁的看着那凤鸟痛鸣陨落,

纪觅原本有心入世,却因为年幼时曾亲眼目睹白龙之祸里的太多血淋淋的罪恶不堪,在还算年轻的时候就直接避到高山上隐世不出,既不肯成仙得道引起其他仙家的注意,也不去掺和任何妖族的大小纷争,清苦简朴的一过就是几千年。

然而渡劫这种事,总是避无可避的。

她不肯应下那些,便被天命陆续夺走了左腿和右臂,至今无可治愈。

叶肃听着这些古老的故事,觉得有些陌生和抽离。

他轻推着岑安的秋千,忽然隐约感觉到其他的妖气。

“你今天还和谁接触过?”

“哎?”岑安眨眨眼:“没有啊?我们今天睡醒之后一直在家里不是吗?”

“不对……”叶肃皱眉道:“你身上有其他的妖气。”

岑安嗅了一下自己的身侧,忽然把腰间的鬼龙箫抽了出来。

“……是我。”全程把耳朵露出来听故事的裴荼躲在长箫里,看着黑着脸的他们两强咳了一声:“……怎么好像又暴露了。”

分享到:
赞(153)

评论15

  • 您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