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他妈的还想打你
陈丽容带着孩子进了医院一楼大厅。
高燃杵在原地, 脑子是懵的,他吸口气, 抬脚往里面走。
陈丽容在排队挂号, 她的眼神空洞,一张脸白的像鬼。
高燃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昨晚听过病人在病房里对自己的那番怒骂,多少能理解女人的绝望跟无力。
丈夫查出得了癌症, 需要高额医药费,就像是个无底洞,钱砸进去不带回响,家里的积蓄渐渐耗光,欠了一屁股债, 还是不行,治不好, 昨晚病逝了。
作为失去丈夫的妻子, 两个孩子的妈妈,她身心俱疲,已经到了极限,却在强撑着。
高燃的脚步微顿, 转向陈丽容身后不远的两个小孩那里。
小女孩先注意到了他,还惦记着他的牛肉干。
高燃对她微笑。
小女孩也跟他笑, 满脸童真, 软糯糯的喊,“大哥哥。”
男孩小小的哼了声,表露着他的不快。
高燃在旁边坐下来, 闻着混浊的空气,他吞咽唾沫,三叉神经痛,牛肉干都不想吃了。
见小女孩还望着牛肉干袋子,高燃就拿到她面前,“要不要吃?”
小女孩看看他,看看牛肉干,放在小兔子上面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男孩的脸上有一片酡红,发着烧,稚嫩的声音里冲满警告,“不准吃!”
小女孩的嘴巴一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高燃一慌,他很温柔的说,“你哥哥是对的,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要,有坏蛋。”
男孩猛地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那里面全是惊讶。
高燃冲他咧嘴笑笑。
男孩偏过头。
小孩子很会看大人的脸色,你不哄还好,哼哼一小会儿,见没人搭理就会过去,可要是一哄,那不得了,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得哭上很久才歇。
男孩把小女孩抱到腿上哄,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难过。
“哥哥跟你说过的,在外面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你就是记不住。”
小女孩哭的抽抽。
才两岁多而已,她哪里能明白社会的险恶跟阴暗。
高燃拍拍男孩的胳膊,给他一包纸巾,“把你妹妹的鼻涕擦擦。”
男孩别扭的接过,闷声说,“谢谢。”
高燃望着趴在哥哥怀里哭鼻子的小女孩,心生几分感慨。
他没有妹妹可以疼,也没有哥哥来保护自己。
别的同学有兄弟姐妹,他会很羡慕。
直到小北哥出现,高燃从他身上好受到了有哥哥的好,可以依赖,可以肆无忌惮。
好像天塌下来,自己都不会被砸到头。
陈丽容拿着病历本走近,瞧见了两个孩子身旁的少年,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高燃看着她。
陈丽容问着儿子,“你怎么把妹妹弄哭了?”
男孩抿抿干裂的嘴巴,“她要吃牛肉干。”
陈丽容看一眼少年手里的牛肉干,顿时明白过来,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妈妈给安安买。”
小女孩抽抽搭搭的说,“妈妈买……”
陈丽容哄道,“现在超市关门了,明天去,妈妈明天给安安买牛肉干。”
小女孩不哭了,“嗯!”
陈丽容把女儿抱到怀里,叫上儿子,“走吧。”
发觉少年在看自己,陈丽容有些不明所以,她下意识的去拨额发,往两边整理。
高燃的视野里只有女人额头那块斑,他一直盯着斑看,听到了嗬嗬的喘息声。
那喘息声一声比一声吃力,夹杂的死亡气息太浓,听起来让人呼吸困难,好像也要跟着声音的主人一起死掉。
很快的,喘息声渐渐虚弱下去,随后是脚步声,掩门声,一切归于死寂。
头疼的要炸开,高燃感觉在他眼前晃动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虚影,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高燃醒来时,人躺在病房里。
他眼里的茫然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复杂之色。
头是不疼了,秋衣秋裤潮湿,凉丝丝的贴着皮肤,提醒着他前不久的遭遇。
一两分钟后,高燃察觉有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道他很熟悉,另一道却很陌生,并且让他不是很舒服。
高燃寻着视线望去,看见了男人眼底的担忧,他朝对方眨眨眼睛,无声的安抚。
得到的是男人冷冰冰的神色。
高燃知道他生气了,怪自己乱跑,还晕了,但这会儿不好解释,不知道怎么说。
高燃又去看病房里的另一个人,认出是给他看病的主任,他的脸轻微一抽。
齐主任一言不发,他注视着少年,高深莫测。
高燃紧张的吞咽唾沫,他就怕被人用怪物的目光注视。
好在齐主任并没有一直盯着,他收回视线,把封北叫走了。
两个人一走,病房里的压抑跟沉闷也随着他们离去。
高燃长舒一口气,整理着紊乱的思绪。
他不难推测出,是那个女人拿掉了丈夫的氧气罩。
应该就是昨晚,在他出现之前不久。
高燃看着天花板,他现在越来越相信是自己搞错了,压根儿不是什么异能,是病。
这种病起初只能看到斑,听到现场发出的声音,随着病情的加重,就会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能吸引到他们的接近。
高燃坐起来,腿盘着,这样下去,他不会死吧?
门从外面推开,高大的人影进来,裹挟着一身冷气。
高燃立刻回神。
封北站在床前俯视着少年,面上点表情都没有,“你不在那里等我,跑一楼大厅做什么?”
高燃抓了抓耳朵,他正要开口,就被一道喝声打断。
“行了!我不想知道!”
妈的,一张嘴就要扯谎,封北的脸色铁青。
高燃迷茫的看着男人,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封北转过头坐在椅子上按打火机,下一刻就大力往墙上一扔。
高燃心惊肉跳。
病房里的气压极低。
高燃偷偷瞥男人,“小北哥。”
封北置若罔闻,他坐着不动,像一尊雕像。
高燃的脸还是白的,刘海湿答答的贴在额头上,狼狈又很可怜。
他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跳下床穿上运动鞋来回走动。
“昨晚有个病人走了,我看到老婆冲进病房里,哭的特别伤心,我刚才等你的时候又看到她了,身边还有两个孩子,出于好奇,我就跟了进去。”
高燃说完就看着男人,他能解释的都解释了,不能解释的那部分被他剔除出去,小心翼翼藏了起来。
封北半响撩起眼皮,“这种事为什么要隐瞒?”
高燃下意识的说,“我没……”
他后面的话声在男人凌厉的目光下止住。
封北的双眼微阖,眼帘下投了片阴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我老是把你当孩子,其实你的心思很深,比很多成年人都要深,我看不穿。”
高燃张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敲门声突如其来,石桥不合时宜的出现在病房里,他似是没发觉到任何不对劲,也没瞧见地上摔裂的打火机,若无其事的把果篮放到桌上。
高燃礼貌的喊人,“石大哥。”
石桥颔首,面瘫着脸询问,“怎么样?”
高燃笑着说,“挺好的。”
封北嗤了声。
高燃的脸火烧火烧的,眼睛瞪着男人。
石桥说,“变天了。”
高燃一愣,他往窗外看,这才发现天边阴云密布。
紧接着,高燃猛地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他问男人,“我昏睡了多久?”
封北淡淡的说,“一个小时。”
高燃倒抽一口凉气。
卧槽,那么久?他以为顶多只是几分钟。
完了,高燃头皮发麻,命不久矣的危机感席卷而来,钻进他的毛孔里面,他狠狠打了个冷战。
封北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少年身上,目睹他一点点崩溃,不禁叹息,“知道怕了?”
高燃点点头,“怕。”
封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被他压制的恐慌在这一刻终于冲了出来,将他的理智全部吞没,他低吼,“那你还乱跑?”
高燃动动嘴皮子,一脸委屈,“你吼我干嘛?”
封北冷笑,“我他妈的还想打你!”
他居高临下的瞪着少年,眼底有怒气翻滚,“我上去拿杯子装水的功夫,你人就跑没醒了,要不是一楼大厅传来动静,我看了一眼,还不知道你跟个死人一样倒在地上。”
高燃不说话了。
封北一脚踢在床脚上面,“操!”
高燃小声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
封北听到大笑话似的呵笑,“担心你?”
他一摆手,后退几步,刚才那声吼好像抽走了他的所有力气,说话都费劲,“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你的思维,也搞不清你的那些名堂,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高燃呐呐的说,“对不起。”
封北无动于衷。
高燃莫名的感到慌乱,他抓住男人的大手,力道不自觉的收紧。
封北的眉头一皱,“你在做什么?”
高燃结巴,“我……我……”
封北凝视着少年,将他的不安跟小心翼翼收尽眼底,这个举动背后是依靠跟信赖。
想到一楼大厅的一幕,封北的手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反手扣住少年,用尽全力。
高燃疼到了,他的嘴里发出“嘶”声,“小北哥?”
封北没有松开五指,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确定少年没事了,还活着,好好的。
那张死白的脸在他眼前浮现,他停止呼吸,一下子勒紧少年。
高燃的腕部骨头咯咯响,他仰起头,跟落下来的那道目光对视。
封北猝然闭了闭眼,没让少年看见他眼里的情绪,他不容拒绝的命令道,“回床上躺着。”
高燃乖乖照做,不敢再惹男人生气。
石队长被完全忽视。
封北一扭头,面部抽了抽,“你怎么还在?”
石桥看他一眼,眼神有担忧。
感情是个大罐子,先踏进去的,就要在里面闷着,闷很长时间。
也许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跟孤独做伴,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封北当没看见石桥的眼神,他在果篮里面扒出一个大红苹果,跟少年说,“午饭还有会儿,你吃个苹果垫垫肚子。”
高燃摇头,“我不想吃。”
封北说,“苹果里有维生素C,对身体好。”
高燃改口,“那吃吧。”
他想活久一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好多城市没有去过。
封北给少年洗了个苹果,“皮吐垃圾篓里。”
高燃不吐皮。
走廊上,封北跟石桥并肩往前走。
封北率先开口,“如果把我当兄弟,就别再劝我。”
石桥没出声。
封北停下脚步,“就送你到这儿了,我得回去看着他。”
石桥突然转身回病房。
封北眼皮一跳,快步追上去。
石桥看着拦住他去路的兄弟,“你紧张什么?
封北绷着脸,“你说呢?”
石桥冷峻的说,“我的车钥匙落桌上了。”
封北紧绷的肌肉放松,“早说啊,突然来这么一出,把我给吓的,冷汗都出来了。”
石桥沉着声音,“去年你调走时,我应该竭力阻止,而不是给你送行。”
封北拍拍兄弟的肩膀,“你知道的,我一旦做了决定,谁都不能让我改变。”
他如果留下来,也就不会遇到里头那小混蛋了。
这是天意。
石桥说,“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医院出诊断结果了吗?”
封北的面色凝重了下去,“出了,等于没出。”
石桥问,“怎么说?”
封北的薄唇一抿,“从检查报告看,他没有问题。”
石桥拧眉。
那就是说,问题很大,远超想象,连医学器材都检查不出来。
正常人头疼到昏厥,身体某个方面一定出了问题。
封北揉额头,“我打算下午带他去心理咨询中心。”
石桥说,“你要想好了。”
封北听出他的意思,看上个男的,是个尚未涉世的小屁孩,需要耐心等他长大,到那时要么是得偿所愿,要么是再不相见。
两种结果的几率各占一半。
这就已经够艰难了,少年还有奇怪的头疼病。
要是石桥知道少年不但有头疼的毛病,还患有重度失眠症,估计怎么都不会放弃说服兄弟的心思。
人生苦短,工作吞噬掉了大半的精力,剩下的一些要是浪费在得不到结果的人跟事上面,未免对自己太残忍。
石桥说,“回县里前去看看我姐。”
封北斜眼,“你不怕我去了,她受刺激,病又发起来?”
石桥说,“她念叨你。”
封北皱眉,“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石桥不再多言。
封北知道他赞同自己的想法,各过各的,不必去打扰。
“那什么,你能不能帮我搞到一些关于那方面的书?”
“不能。”
封北当没听见,“我后天回去,你能搞到几本就搞几本,多多益善,碟片录像带都行。”
石桥,“……”
中午高燃吃过饭就躺着电视。
封北叼着烟,眉头紧锁。
高燃砸吧嘴,他不得不承认,小北哥在这时候最帅。
“下午出院。”
耳边忽然响起声音,高燃一怔,他满脸惊喜,“真的?”
封北把没点的烟拽下来塞回烟盒里,不出院能怎么办?
齐主任说了,原本留院观察,是想着在病发时好做检查,结果病发了,照样查不出病因。
邪门。
再住下去没有作用,不如带他出去逛逛,放松放松。
封北沉思的时间,高燃已经开始收拾,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医院。
他的精气神非常好,活蹦乱跳的,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蓬勃的气息,很难让人相信会有头疼跟失眠的毛病。
高燃以为小北哥带他去玩儿,到了地儿他一抬头,跟那块牌子对视,眼皮直跳。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封北拉住少年的胳膊,“进去。”
高燃往后躲,像只小刺猬,“我不进去,我的心理很健康,不需要咨询。”
封北用了哄小孩子的语气,“我陪着你,不怕。”
高燃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不会要对我催眠吧?”
封北说,“就是问几个问题。”
高燃松口气,那还行,他特抗拒催眠,生怕被人发现藏在心里的秘密。
这也是高燃排斥曹狐狸跟他爷爷的原因,太危险了,跟他们接触,自己很没有安全感。
进去没多久,高燃就跟封北出来了。
两人的表情不同,前者了然,后者凝重。
封北扫向少年,见他神采奕奕,没有一点负面情绪,“你就不奇怪?”
高燃没反应过来,“什么?”
封北说,“齐主任说你的病很怪,他建议我带你来咨询一下,结果你也看到了。”
高燃边走边说,“我都说了的,我的心理没有问题。”
封北的目光里有审视,“那你的病是哪儿来的?”
高燃说不知道。
封北点根烟抽,“之前你只疼一分钟就会恢复,昨晚你有十几分钟都神志不清,今天上午直接昏睡一小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高燃说,“意味着我的病在恶化。”
封北听着少年轻松的口吻,肺腑都疼,“你倒是冷静。”
高燃把外套拉链拉上,问男人要根烟,深沉的抽上一口,“不然呢?”
他眯眼朝阴沉沉的天空吐出一个烟雾,“老话不是说了吗?心态很重要,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像我现在这情况,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宽心。”
封北愣怔住了。
少年什么时候长大的?
时间过得太快了,封北心想。
高燃对男人咧开嘴角,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走,请你吃烤山芋。”
封北望着少年的后脑勺,他皱眉寻思,得找个时间带人去b市看看。
山芋的香味从炉子里往外飘,勾着扯着路过之人的食欲。
高燃嘴馋,挑了个最大的。
封北说,“这么大,你一个人吃的掉?”
高燃闻着香味儿,口水直吞,“我能吃三个。”
“……”封北说,“你也不怕撑死。”
高燃问老大爷还没有大的,要给小北哥来一个。
封北拒绝,“我不吃。”
高燃纳闷儿,“为什么不吃?多香啊。”
老大爷忙点头,就是啊,“香着呢。”
封北说,“吃了放屁。”
高燃瞥了一眼,“你不吃照样也放屁。”
这话相当有道理,封北无言以对。
高燃咳两声清清嗓子,认真的说,“我不嫌,你放你的就是。”
封北的面部微红,等少年从老大爷手里接过山芋,二话不说就拽着他离开。
下午封北带高燃在市里转悠,从步行街这头走到那头,附近的几个景点都没漏掉,累得够呛。
封北的手机不能拍照,不然早就被高燃拿去塞满了照片。
傍晚时分,封北送高燃去他小叔家,两人坐的公交。
高燃打了会儿盹,睁眼后扫了眼窗外的街景,“前面过两个路口就到花莲小区了吧。”
封北挑眉,“是吗?”
高燃嗯嗯,“我看过地图,有印象。”
封北的眼里出现几分诧异。
他挺意外的,没想到身旁的人不但不是个路痴,还对地形尤为敏感。
封北在心里叹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错过这个孩子。
万幸没有错过。
公交车到站,高燃跟封北下车。
天色已暗沉,气温比白天要低许多,风也冷得刺骨。
高燃缩缩脖子,张嘴就吸进来一大口冷风,透心凉,“小北哥,你家在哪儿?离这里远不远?”
封北说在另一条路上,“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就成。”
高燃打喷嚏,冷的他头皮疼,“那我进去了啊。”
封北手抄在口袋里,“去吧。”
高燃走到小区门口,他转头往后看,男人还站在原地,没有走,而是看着他的方向。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心里滋生,高燃愣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他抬起一只手使劲挥动。
封北弯唇,傻。
高燃的小叔只比他爸小三岁,过的却很好,眉间的沧桑感很浅,不像他爸,颧骨突出,瘦得很,脸上没什么肉,全是迫于生计的疲惫跟忧虑。
高建国对侄子的态度还行。
高燃一进门,高建国就让阿姨给他端喝的,“马上就要吃饭了,零食别吃,不然吃不下饭。”
高燃嗯了声,一口一口喝果汁。
高建国问他生病的事儿。
高燃一一回答。
赵云从外面遛狗回来,“小燃来了啊。”
高燃起身,“小婶。”
小狗冲着高燃汪汪叫,还龇牙咧嘴,很凶。
赵云把狗绳子弄掉,小狗立刻跑到高燃面前叫。
高燃后退一步。
赵云咦了声,“奇了怪了,乖乖怎么了这是?”
高建国嫌小狗吵,脸色难看,“早就叫你别养这小东西了,你不听。”
赵云把小狗当宝贝,听不得谁说它,她的声音细尖,跟那身贵妇的打扮不太相符,“它平时不会这样,就今天例外!”
高建国似是怕她无意说出不该说的,让侄子心里难受,回去再跟他哥告状,显得他们容不下一个小孩,就赶紧转移话题。
小狗叫得很厉害。
赵云安抚都没用,直到她把小狗抱到阳台,玻璃门一拉,这才安静了下来。
饭桌上,赵云提起儿子,说他在老师家学钢琴,要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小燃有没有学什么乐器?”
高燃摇头,“我没有那个兴趣。”
“兴趣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赵云给他夹一块红烧猪蹄,“不过县里的环境跟条件不行,太差了,我跟你妈讲过的,还是要到市里来,能开阔眼界,那个钱不能省。”
高燃低头扒拉饭菜。
赵云说,“吃鱼聪明,你多吃点。”
她指着中间的那盘鱼,“这个是鲈鱼,不是鲫鱼,没什么刺的,小兴很喜欢吃,你应该也喜欢。”
高燃吃了一口,他笑着说,“确实没有刺。”
赵云满脸慈爱,“小燃笑起来有卧蚕,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再长大点儿,肯定很得女孩子喜欢。”
高燃笑笑。
高建国撂下筷子离桌。
赵云朝着他的背影说,“今天小燃来了,你就不能把这顿饭吃完?”
高建国说有事要处理,之后书房的门就关上了。
赵云叹口气,“你小叔事业心重,白天忙,晚上也忙,天天都这样。”
高燃说,“那一定很辛苦。”
赵云盛汤喝,“有时候我挺羡慕你妈,虽然你爸的事业没什么起色,当个小电工,收入不高,吃喝都不够,紧巴巴的过着日子,就怕生个病,到那时得砸锅卖铁,但他常在家,能陪你妈说上话儿,一家人吃个饭还能说说笑笑。”
高燃的嘴抽抽,这话是嘲讽还是羡慕?
赵云擦嘴,用的是帕子,“你多吃点,太瘦了,还是胖点好。”
高燃看看桌上的菜,全是大鱼大肉,唯一的绿色就是葱花,他咽唾沫,有点儿腻,想吃点蔬菜。
十点多,高兴回来了。
他跟贾帅一样,都跟名字严重不符。
贾帅不是假帅,是真帅,高兴一点都不高兴,一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
高燃刚好起来撒尿,跟他打了个照面。
高兴上初二,比高燃小,体格却比他大,个头比他高。
高燃脸黑黑的。
遗传真的很重要,他爸比小叔矮,他妈比小婶矮,到他这里,也没有什么悬念。
高兴没搭理高燃,也没搭理他妈,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拽得很。
赵云把给儿子冲的牛奶递给侄子,“小燃,你拿去喝吧。”
高燃说,“我刷牙了。”
赵云塞他手里,“牛奶喝了对睡眠好。”
高燃闻言就接到手里,“谢谢小婶,晚安。”
夜里高燃听到了争吵声,他没开门出去看,那样不好。
第二天,高燃去小区里散步,等着小北哥来接他去玩耍。
小广场上有嬉闹声,老人带着孩子在那儿玩。
自古以来都是隔代亲,只要条件允许,都是要什么给什么。
高燃穿过小广场,看见了两个小身影,是昨天在医院碰见的一对兄妹。
小女孩在台阶上慢慢走动,男孩走在后面,两只手虚虚的扶着她,生怕她跌倒。
高燃走过去,“小弟弟小妹妹,你们住在这里?”
小女孩先是呆愣,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小哥哥。”
高燃觉得好笑,“我是大哥哥。”
小女孩从台阶上蹦下来,嘴里还喊着,“嘿!”
无忧无虑的年纪。
高燃半蹲着问,“你妈妈呢?”
小女孩说,“妈妈班班去了。”
高燃琢磨半响才听清,他蹙眉,丈夫才死,就去上班了吗?
两个孩子是家里老人带的?看着不像啊。
高燃虽然离当爸的年纪还早,但他多少见过晚辈跟小辈的相处,他妈也没少跟他唠叨街坊四邻的那些事儿。
高燃知道小孩子是谁带跟谁亲,他没听这对兄妹提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按照正常逻辑推理,从高燃捕获的一些现象来看,那个女人是家庭主妇,两个孩子都是她带的。
况且这对兄妹的周围没见哪个老人,要是在,看到陌生人靠近,早过来了。
高燃扭头看男孩,“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没有大人吗?”
男孩不理,他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剥了糖纸给妹妹。
高燃没走,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好大的棒棒糖,谁给你买的?”
小女孩说,“妈妈买的!”
她开心的笑,“好多,家里有,好多糖。”
高燃说,“你妈妈好好哦。”
小女孩舔着棒棒糖,“妈妈去超市,买好多好吃的,给安安吃。”
高燃欲要说话,男孩就牵着妹妹的手走开了。
他追上去,发现俩孩子没进哪栋楼,就在亭子里坐着,身边也没大人。
那个女人呢?
高燃揣着疑问去了亭子里,试探的问,“小弟弟,你们不是住在这个小区吧?”
男孩的脸色一变,戒备的瞪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少年。
高燃接着试探,“你们是来走亲戚的?”
眼睛的眼睛睁大。
高燃说,“你妈妈把你们送到亲戚家就走了?”
男孩站起来,满脸的震惊。
高燃看他的反应,心里生死一股不安,“小区里乱,你们不喜欢待在亲戚家,也要去待着,不然会被坏蛋盯上,把你们抓走。”
男孩终于发出声音,“妈妈会来接我们。”
高燃的声音发紧,“你妈妈可能出了什么事,我带你们去派出所好不好?”
我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高兴是个人名(⊙_⊙)
为什么感觉鹅子穿过来的这个世界有一点荒诞感
在我已经不再害怕,将这件事翻篇的时候,西西给了我这么大一个反转,措手不及。
先是觉得有鬼,后来觉得没有,再后来就是真的有鬼。
这件事告诉我,第一感觉是最准的。
借用相框那里一句话。
我本来以为西西的偏现实向是纯悬疑刑侦 结果他么还带着灵异向 谁能想到呢 反正我2048没想到
那女人不会打算拔了老公的呼吸器后自己又去自杀吧?
呼吸机是那个男人自己拔的,自杀应该那个男人死了她自己也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