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走之前, 纪年在梧桐树下拉着陆西再三强调：
“这一周手机都不在身边, 如果联系不到我, 也没见我找你，别想太多。”
“想太多？”陆西不理解。
纪年弯了弯眼角, 温声道：“我不是故意不理你, 我还是很爱你。”
“…………”
猝不及防, 陆西耳根发热, 心尖微微酥麻。
他耷拉下眼皮，视线垂落在地上，继续用脚尖拨弄落叶, 道：“又不是玻璃心……”话未说完, 又回味过来自己这话不对劲, 立即改口, 无情且直接道, “不会找你。”
纪年似乎要再说些什么。
可陆西还想着上楼玩游戏, 没了耐心, 看向纪年，催促道：“走不走？你爹等半小时了。”
纪年满腔的话不得不又咽了下去。
他显出恋恋不舍的样子，道：“那我走了？”
“嗯。”陆西点头。
纪年却没立即离开, 反而向前了一步, 去拉陆西的手臂，声音放低了，别有深意地唤道：“哥哥……”
陆西心中一动，稳住, 看着纪年时没显出多少情绪，脸色又丧又厌：“说。”
纪年却不说话，只用满含期待的热切眼神看他。
陆西轻“啧”了一声，道：“干嘛。”
纪年又向前了一步，轻声哼哼：“那个嘛……要那个……”
“…………”
陆西下意识就朝纪柏纶车子的方向扫了眼。
其实对于纪年的暗示，陆西也不是全然看不懂，只是不知道怎么应付，于是干脆就视而不见。
“别搞事。”陆西抽回自己的手臂，道，“我走了。”
纪年往旁边拦了一步，角度也正好将陆西挡了个严实。
“亲亲。”纪年噘嘴“啾”了一声，眼睛微微笑眯了，道，“不亲年年不给走。”
陆西：“……你怎么这么烦？”
他是真没想到男主会是这么一个撒娇狂魔。
***
纪年离开的第一天，陆西还没感觉到什么，吃好睡好，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
纪年离开的第二天，高二年级统一进行十一月份的月考。
无论哪场考试，陆西做完一张卷子的时间往往不超过一小时，他总是考场里第一个停笔的。
因此，跟别人一对比，陆西不得不怀疑，自己思考问题的方法是不是都太过简单了。
……
第三天。
晚自习上，陆西有道数学题尝试了半天，完全没有思路。
陆西把练习册推向旁边，用笔点了点那题，皱着眉道：“喂，这题。”
说完，陆西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表情明显一顿。
好半天，他偏过脸看向身侧——
同桌的位置是空的。
陆西又把练习册拖了回来，有些意兴阑珊地伏下身，咬着笔盖，盯着数学题，自己在那儿苦思冥想。
……
第四天。
陆西睡前放好手机，一个翻身，不知为何，呆愣了一下。
陆西睡在床里侧，一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的位置，突然间觉得……
今晚的床空旷了许多。
“…………”
陆西侧趴在床上，眼神放空，手指在床单上抚了抚，微微发起呆来。
宿舍的床是单人床，睡一个人绰绰有余，但绝不会大到让人产生空旷的感觉。
但今晚确实觉得有什么空了。
陆西自己都纳闷。
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以前纪年总到下铺跟他挤的原因，现在突然少了一个人，手脚都能摊开，明显感到空间充足了。
……却也有点不习惯。
前几天怎么都没发现这点？
这么想着，陆西在床上来回滚了两圈，赶紧熟悉熟悉自己的床铺。
“西爷？”
这时，斜对面的上铺传来轻唤声。
陆西停止翻滚，在黑暗中睁着眼，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你睡不着吗？”肖瑞洋翘起脑袋，攀着床边的护栏，问，“我听你那边有动静，没事吧？”
陆西道：“……没。”
肖瑞洋躺了回去，叹气一声，道：“我还以为年哥走后，你想他想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呢。”
膝盖仿佛中了一箭的陆西：“…………”
沉默不言。
“年哥离开都快一周了吧？”肖瑞洋语态平和，因为暂且没有睡意，很自然地跟陆西家长里短起来，道，“平时有年哥在，宿舍里挺热闹的，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说真的，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陆西没说话。
肖瑞洋突然想到什么，感兴趣地“哎？”了一声，问：“西爷，年哥最近几天有在手机上联系你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西问道：“他有联系你？”
“没啊。”肖瑞洋好笑道，“你怎么还反问我了呢？”
经肖瑞洋一提醒，陆西才想到，纪年真的连着几天都没消息了。
过了会儿，陆西翻个身，重新拿起手机，检查微信。
纪年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
陆西看着安静的聊天列表，轻拧了下眉，不知怎么，心里变得有些烦闷。
纪年确实说过，这一周手机都不在身边，让他别联系。
陆西突然就有些不信邪。
什么集训？封闭成这样？连手机都不让碰？
陆西点开列表，想就此事问问纪年，但刚输入两个字，停了下来，想了想，又删掉。
陆西想到纪年离开时，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联系他。
……还是不问了。
肖瑞洋余光瞄见陆西那边有手机灯光，偏过脸看了眼，问道：“西爷，你在跟年哥聊天吗？”
陆西瞬间就掐灭手机，道：“没有。”
“我说……”肖瑞洋奇怪道，“这些天我好像也没见你和年哥聊天或者通话过，你们真的是情侣吗？睡都睡过了，关系还不热乎吗？不应该啊。”
“…………”陆西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反驳哪一点。
“我奇怪，你都不想年哥的吗？”接着，肖瑞洋自己想通了似的，又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西爷你脸皮薄，可能心里是想的，但就是不好意思主动联系。”
可以说非常知心了。
“……不是。”陆西持续嘴硬中。
“我才不信嘞。”肖瑞洋嘿嘿地笑，打趣道，“我这种跟年哥非亲非故的，现在都有点想念他了，西爷你都跟年哥睡过了，能不想？”
“…………”
为什么总提睡过了……
陆西面朝床里侧，郁闷地不想理人。
可听了肖瑞洋的话后，陆西突然之间灵光一闪。
他思量了片刻，道：“现在联系不上他。”
“怎么会？”肖瑞洋似乎是不信，道，“他不是就去集训吗？又不是去外太空，只要有4g的地方，就能联系你我他。”
陆西很自然地接上，说：“不信你试试。”
肖瑞洋想了想，突然善解人意地一笑。
肖瑞洋拿出手机，打开qq，轻咳了两声疏疏嗓子，装模作样道：“西爷，我跟年哥说什么好呢？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话的？”
“…………”陆西没出声，觉得肖瑞洋可能是故意的。
肖瑞洋“哒哒哒”地打字。
接着，就听“咻——”的一声，信息发送。
这之后过了好久，纪年那边都没有回消息。
“睡了吗这是？”肖瑞洋嘀嘀咕咕，道，“不应该啊，平时这个点年哥都没睡吧。”
陆西听了，说不清什么感受。
他拉高被子，蹭了蹭鼻尖，可能是有点失望。
“睡了。”陆西淡淡地道了声。
“哦，好，西爷晚安。”肖瑞洋应道。
……
在睡前，肖瑞洋又看了一个综艺节目。
直到近凌晨了，眼皮都快打架了，他才放下手机。
恰在这个时候，肖瑞洋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拿起来一看，却是眼睛亮了一下。
纪年回复了信息。
肖瑞洋划开提示，聊天界面就弹了开来。
就见一个多小时前肖瑞洋发送的内容：
【年哥，西爷想你。】
纪年刚刚回复：
【告诉陆西，我也想他。】
肖瑞洋轻轻“靠”了一声，暗道：“见证绝美爱情时刻。”
“西爷？睡了吗？”肖瑞洋侧翻身看向对面下铺，悄声道，“西爷？”
陆西那边毫无反应。
肖瑞洋叹气，又躺了回去，低声自语道：“好吧……明早再告诉他好了。”
……
可肖瑞洋没等到明早。
***
肖瑞洋正要睡觉，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以为是纪年，拿起来一看。
却是一条彩信提示，来自陌生号码。
肖瑞洋以为是什么澳门赌场、美女荷官零距离之类的垃圾信息，打了开来，准备删除。
可还没来得及退出聊天框，图片猛地加载出来。
一个女生中规中矩地坐在椅子上，肩上放着一个比身体还宽的蓝胖子头套。
闪光灯将女生裸l露在外的皮肤照得死白。
肖瑞洋脑子里“嗡”的一声，瞳孔扩张，血液逆流。
他的双手在刹那间抖得不成样，不仅是手，浑身都在发颤，身下的木床板都吱吱呀呀地细响了起来。
肖瑞洋第一反应是把信息删了，在屏幕上按了好几次键都不成功。
删完后，肖瑞洋连忙扔了手机，缩进被子里发抖，整个人像跌进了冰窖里……
***
听说。
一个人若是睡着了，但只要盯着那个人的眼睛看，时间足够久，那人在睡梦中便会有所感应，接着就会醒过来。
……
陆西眼皮颤了颤，一睁眼。
床前站着一个人，手握一把微明的刀。
陆西还没完全清醒，视线上移。
就见肖瑞洋面带微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