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传言(上)

狱卒诧异地看她一眼.问:“你是茹姬吧.奴才的话你听不懂吗.好了.奴才还要去送饭.你们的饭菜就是这些.要吃吃.不吃算了.一会就有人來收走.”说罢.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茹茹见一个小小的狱卒都敢这样对她.心底更加的气闷.她无奈之下只得将地上的那碗端起來.走过去.像是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缩在角落里.一口一口地吃饭.

“噗..”茹茹方才吃了一口.便忍不住将吃进去的东西尽数吐出來.“这都是什么啊.这么硬.这么咸.还是冷的.怎么吃.”

乌洛兰见状.走上前去.坐在她身边.安慰道:“茹茹.别看也别多想.三两口咽下去.就不会觉得太难吃了.不吃东西身体受不住的.”这个族妹自小便是娇生惯养.她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茹茹点点头.如乌洛兰所说的.三两口地将饭咽下去.然而还未待咽下去.就尽数吐了出來.她哭着埋怨:“为什么我们要吃这猪都不吃的东西.而那些卑贱的奴婢却因为投靠了大公子就一跃而赶超了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鬼地方啊.”

乌洛兰无言以对.她回身看一眼杜筱月.后者给了她一记同样无力的眼神.明明茹茹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偏生这个时候看不出來这是大公子使的计谋呢.

乌洛兰安抚了她一会儿.也只得起身回到萨利娜的身边.

因为沒有怎么吃东西.到了后半夜.茹茹便被饿醒了.她看一眼身边熟睡的四人.有些不解:怎么在这样的地方.她们都能睡得着呢.然而她的问題太多.沒有人能回答她.

她将身体蜷缩起來.独自低声啜泣……

翌日清晨.当茹茹被肚子的咕噜声吵醒后.迎來的早餐只是米都数的清的一碗小米粥并一个干巴巴的馒头而已.最终屈从于肚子的茹茹沒有再如昨天一样.她三两口将东西吃完.望着那不见天的屋顶发呆.

有些讶异她的顺从.乌洛兰多嘴问道:“在想什么呢.”

茹茹头也不回.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在想公子会不会真的如大公子所说的那样通敌叛国了.”

“什么.”杜筱月像是沒有听清一样.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茹茹回过神來.有几分正经地问她们:“你们想.我们现在在这坚持是因为我们坚信公子不会做通敌叛国的事.我们等着公子回來救我们.可是.问題是.若是公子真的通敌叛国了呢.那我们岂非是要跟着陪葬.”

乌洛兰摇摇头.说:“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大公子的心思呢.咱们跟着公子也这么多年了.公子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怎么会这么轻信别人的话.”

茹茹撇撇嘴.沒有说话.看着这一次异常坚定且变得友好的两人.茹茹非常得惊讶.对于她们已经达成的同盟和对公子坚定的信念.她既融不进去.也理解不了.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茹茹.再坚持三天.最多三天.如果沒有公子的消息.你就投靠大公子吧.

杜筱月看着现在的茹茹.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初在慕容部落的自己.在她看來.茹茹的背叛是必然的.有心想要一劝.却也知道茹茹必定是听不进去的.

时至今日.杜筱月仍会想.若是当年在慕容部落.自己也能坚定地相信公子.而不是一味的想着装病逃脱.公子也不会冷落她一年多的时间.若是她能赶在夫人之前去照顾公子.也许被公子看重的就是她了.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如果罢了.因此.这一次.面对相同的选择.她不能再错一次.这一次.一定要坚定地相信公子.

大牢内的三个女人各怀心思.而在外的舞惜也沒有片刻的休息时间.当她同大祭司一起出现在皇甫麟他们面前时.众人的情绪空前的高涨.

皇甫麟询问舞惜的意思:“夫人.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大公子随时有可能派兵出來围剿.”

舞惜眨眨眼睛.看向皇甫麟.说:“是.他一定会这样做.只是现在还沒有腾开时间而已.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必是兵权.除了他背后的那些部落自不用说.剩下的北衙禁军和拓跋营.他一定会想办法争取到.”

皇甫麟说:“拓跋营一直是直属于大汗的.有说话权的除了大汗外就是仁诚汗了.只可惜.仁诚汗向來是看好大公子的.若是承昭在.沒准还能劝一劝仁诚汗.现在北衙禁军几乎可以说是落入了大公子的掌控.一旦他将拓跋营也控制住.情况对公子就非常不利了.”

舞惜点头表示赞同:“沒错.但是我现在倒不是特别担心仁诚汗.我总觉得他是一个非常睿智的人.这次大汗的离世这样蹊跷.在沒有确切的证据前.以仁诚汗同父汗的关系來看.他多半会选择中立.”

大祭司听着舞惜同皇甫麟的对话.眼中有着赞许.

“皇甫麟.舒默大军开拔.赶回來需要多长时间.”舞惜问.毕竟他们现在就这三千人.一旦桑拉派兵.这些人必定全是炮灰.所以舒默那的人才是他们的主力军.

“如今前线正在打仗.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属下估摸着再怎么也要十余天了.”皇甫麟想了想.说道.

舞惜点头:“好.那么我们无论如何要坚持到舒默回來.”转身看向单林.“取我的地图來.”

皇甫麟连忙说:“地图属下这里有.”

单林将地图递给舞惜.舞惜边铺开边说:“我还是习惯看这个.”说话间地图已铺开.那是整个乌桓的地图.上面将每个关口都标注的清清楚楚.且哪些是舒默的势力范围也一目了然.同时.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舒默每次行军的路线.皇甫麟惊讶地发现.竟然连这一次的也有.

“夫人.这地图……是您绘制的.”皇甫麟惊讶地问.

舞惜不置可否:“也有舒默的功劳.”

地图周围站着的全是将领级别的人.听见这话.每个人都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舞惜.眼底写满了敬佩.

舞惜接着说:“我看了一下.舒默他们此次是顺着这条路走的.但是等到回來时.他应该会选择这一条路.”舞惜边说边在地图上比划着.平城附近的这些个关口都不是舒默的人在守.而唯有舞惜指的这条路线.守关隘的战力是最弱的.

皇甫麟藏好佩服与惊讶.说:“是.属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接下去应该拿下这个关口.”

舞惜笑着说:“接下來.便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趁着桑拉还沒有对付我们.我们也不在此多做停留了.即刻起程.前往北楼关.我们就去那迎接舒默的大军回朝吧.”

皇甫麟点头.对身边的几个将领简短地吩咐了几句后.训练有素的众将士便在指挥下整装待发.

正在这时.单林派出去的探子回來了.

“夫人.”那探子跑的气喘吁吁.同时满脸愤懑.

舞惜有些诧异地回身.问:“什么事.”这探子是今晨才派出去的.要求是藏匿在汗宫中.打探消息.而这么快就回來了.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公子召集群臣上朝.宣布大汗病重.让他监国.同时.他说大汗已接到密报.说是公子有通敌叛国的嫌疑.要即刻召回朝.一经查实.斩立决.”探子一口气将话说完.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众人鸦雀无声的情况下还是被不少人听见.一时间只听见大家哗然抽气的声音.舞惜一听便被激怒了:“该死的.他打着父汗的名号.扣了这样一个罪无可赦的罪名给舒默.这分明是要置舒默于死地.”

皇甫麟听后也是暴跳如雷:“桑拉未免欺人太甚.待公子回來.非要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舞惜一脸的担忧.单林安慰道:“夫人.您不用太担心.清者自清.公子为人刚直不阿.这样的罪名只有大公子的那些人才会相信.”

舞惜摇摇头.说:“不.你错了.这样的罪名或许不会置舒默于死地.但是流言蜚语就不一样了.一旦这样的传言被有心人利用起來.在群臣百姓中传播开.那么便无人会服他.即便凭借武力.他征服了桑拉.登上了汗位.只怕也难以堵住悠悠之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这样的流言会有损舒默的清誉的.”

皇甫麟点头:“是啊.桑拉太缺德了.这样阴损的招也只有他这种小人才会用.”说罢.他看向舞惜.“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公子.咱们还是按原计划走吗.”

皇甫麟几乎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连着大祭司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惜身上.大祭司则是想看看她的应变能力.

舞惜一时间秀眉微蹙.沒有说话.她将目光投向远处……

突然间.她的眼睛中绽放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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